回到私塾,正巧遇见几位学生家长在门前等候。看到他归来,众人神情各异,有的欣喜,有的忧虑,有的甚至带着几分戒备。
苏先生,可有空与我们谈谈?为首的李员外沉声道。
当然,请诸位进来。苏明远心中一紧,隐约觉察到可能有风波。
众人进入客厅,落座后,李员外开门见山:苏先生,今日我等前来,是为了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请讲。
听闻先生近来教学多有创新,颇受孩童喜爱。李员外斟酌着词句,只是,有传言说您的教法不合传统,恐影响孩子们的科举之路。县学孙老夫子更是言之凿凿,说先生此等教法,难登大雅之堂。
苏明远心中苦笑。果然,孙老夫子离开后,还是在背后使了绊子,引起了家长们的忧虑。
李员外的担忧我能理解。他平静地回应,教学确有创新,但绝不违背传统根本。至于科举,更是每一位学生的必由之路,在下岂敢怠慢?
然则,为何要让孩子们自行讨论经典含义?另一位家长疑惑地问,经典圣训,自有定解,岂容妄议?
并非妄议,而是理解。苏明远耐心解释,正所谓学而不思则罔,让孩子们思考所学内容,有助于加深记忆,融会贯通。待到科考,文章自然更显底蕴。
他的解释有理有据,但家长们仍将信将疑。就在气氛僵持不下之际,一个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
刘亮急匆匆地跑进来,手中捧着一沓纸张:先生,不好了!县学张贴告示,说要整顿各私塾教学,不合规制者将被取缔!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苏明远接过告示,仔细阅读,脸色渐渐凝重。告示中虽未直接点名,但那些所谓不循圣训妄议经典扰乱礼制的描述,分明就是针对他的教学方式。
这......家长们面面相觑,神情更加忧虑。如果私塾被取缔,孩子们的学业将陷入中断,这对准备科举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苏明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表面上仍保持镇定:诸位无需惊慌。这告示虽有所指,但并未明确点名。我会尽快与县学沟通,解释清楚。私塾教学照常,绝不会让孩子们的学业受影响。
安抚好家长们后,苏明远独自一人来到后院,心情沉重地看着池塘中自己的倒影。这份告示背后,显然有人在针对他。或许是因为他收女童入学打破常规,或许是因为他的教学方法过于标新立异,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外来者,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无论原因为何,他现在面临的困境是实实在在的。如果坚持己见,可能导致私塾被取缔,学生们流离失所;如果妥协退让,又背离了自己的教育理想和现代人的良知。
先生在想什么?刘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在想如何应对这场风波。苏明远苦笑道,看来我的教学方法确实引起了不小的反弹。
刘亮沉默片刻,低声道:先生何不暂且顺应形势,表面上回归传统,暗中仍可延续己见?毕竟,保全私塾才是当务之急。
这个提议让苏明远陷入了沉思。作为一个现代知识分子,他向来崇尚直面问题,坚持原则;但在这个等级森严、礼教至上的古代社会,这种做法或许过于理想化。有时候,曲线救国或许更为务实。
你说得对,曲直之间,当以学生为重。他最终点头,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这是形势所迫。
到了酉时,苏明远如约来到张老家中,准备接受第一堂书法课。张老似乎已得知了县学告示一事,却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地研墨、铺纸,为教学做准备。
书法之道,始于心,形于手。张老一边研墨一边说道,你可知为何你的字缺乏力道?
请赐教。
因为你心中无定力。张老直言不讳,看你笔迹,如同心绪飘忽,时而激昂,时而迟疑,既无根基,亦无归宿。
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让苏明远心头一震。是啊,自穿越以来,他的心境确实始终处于波动之中,既要适应古代生活,又要保持现代思维;既要融入这个时代,又不愿完全放弃自己的理想和原则。这种心境的不稳定,自然会反映在笔墨之间。
那该如何修炼定力?他虚心请教。
执笔如执心,书法如人生。张老递给他一支毛笔,先从最基本的起笔、行笔、收笔练起。每一笔都要心静如水,气沉丹田,方能临纸不乱。
就这样,在张老的指导下,苏明远开始了书法的基础训练。从最简单的横、竖、撇、捺开始,一笔一画,反复练习。张老的教导严格而精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从执笔姿势到用力方向,从呼吸节奏到心态调整,无不细致入微。
不对,手腕太僵,气息不顺。张老皱眉指出他的错误,书法如行云流水,要顺势而为,不可强求。
苏明远耐心聆听,不断调整。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笔画确实开始有了变化——线条更加流畅,力道更为均匀,整体感觉也自然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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