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衔柳 壹佰柒拾玖 心仪之人（笙箫）

中秋是寄托人情思的节日，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

幽篁居——

“金吉姐，百里怎么说？新做的月饼还合她胃口吗？”

笙莫与金吉面对面相撞，见她端着空托盘，问道。

后者见她似乎是想往百里怀箫所在位置去，伸手拉住她：“这会儿别过去，有客呢。”

小姑娘停下脚，看了眼厅堂位置，又看向金吉：“客？什么客？”

什么客连金吉都要回避？而且今儿是中秋节，什么客不在家同家人团聚，来串门啊？

“别问了，”金吉说着，将手里的托盘递给她，“说了你也不认得，帮我把盘子拿过去。”

笙莫“哦”一声，点点头，见金吉走远，她却没有离开。

她抱着托盘，好奇看向厅堂方向，还不等她多留意一会儿，就见厅堂的门被打开。

笙莫一惊，忙藏身到木柱后。

她探出头，只见屋内走出一个男子。

那男子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很贵气，虽无有什么华贵首饰相衬，却自带着一种温润的优雅。

有些人是让人只看一眼，就能知道不一般的。

笙莫瞧着，怔怔出神。

男子出门后转过身，同后面出来的百里说了些什么，而后微微颔首，从容迈步离去。

笙莫正看得入神，却听百里怀箫唤了一声：“躲着瞧什么呢？”

笙莫被抓包，默默从木柱后走了出来，望了望男子远去的方向：

“那是谁？”

百里怀箫看了眼，收回视线：“与你无关。”

笙莫没有将这句有些冷硬的话放在心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情绪，轻轻出声：

“……那位公子，是你的意中人吗？”

百里怀箫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正欲否认，可不知怎的，她话头一转，淡淡道：

“是。”

仿若晴天霹雳落下。

话落，笙莫被这个霹雳砸中。她眼睫微颤，慢慢转头看向身侧人：“……是？”

笙莫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而后又缓缓将视线转到男子离开的方向，那人短短一个字，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笙莫轻声道：

“才子佳人……也算登对……”

看那公子衣着打扮，是个金贵人儿。

也是，百里怀箫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凡夫俗子能配上的……

“今晚外头很热闹，你应该会喜欢，”百里怀箫见她落寞，出声道，“可以出门看看。”

笙莫心不在焉点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的声音：“好……”

百里怀箫见她这般模样，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却也没再多说，转身回了屋。

笙莫抱着托盘，呆立原地许久，才拖着步子朝厨房走去。把托盘放下后，神思浑浑噩噩。

她不知道时间是什么时候到了晚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幽篁居。她没有邀其他人，就这样静静地一个人出了门。

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可笙莫却觉得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湖边。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她望着湖水，怔怔出神。

百里怀箫那样一个人，居然会坦然承认自己的心意……那样大方坦荡，那样无所顾忌……

也是，顾忌什么呢？

没有万一，没有她奢望的那个万一。

金玉样的人儿就该配金玉样的人儿，她没有任何立场去难过。

她该为她高兴，她该为她开心，可笙莫看着眼前的湖面，只有种跳下去的冲动。

“姑娘，要买一只花灯吗？”

正出神，一个声音传来，笙莫转头，见是个卖花灯的老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付了钱，她接过花灯，蹲在湖边，盯着手里的花灯发呆。

花灯很漂亮，很经典的莲花样式，色彩清新雅致，粉白色为主，花瓣层层舒展，脉络清晰可见。

“姑娘，花灯可不是拿着看的，是用来放的——”老伯见她愣神，出声。

似乎以为她是外乡人，老伯继续道：

“这是咱们京城的习俗。将心愿写在花灯上，让它顺水流走，它就能顺着河流飘向海天交际的地方，带着你的心愿上达天听，若有缘被神仙看见，你的愿望，就会被实现。”

小姑娘看着湖面的绰绰灯影：“这么多花灯，神仙怎么看得过来？”

老伯将花灯递给摊前的买灯人：“所以讲究个缘分嘛！万一，你的灯就被神仙捡到了呢？”

“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多买几盏，我给你划算点儿的价钱！”

笙莫被逗笑，勾了勾唇：“您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买您的灯啊。”

“欸欸欸，乐了！”老伯嘿嘿一笑，“乐了可不许再哭鼻子啊。”

他的声音在笙莫身后悠悠响起：

“灯我再送你一只，人这一辈子，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你说是吧姑娘？”

笙莫看向那人，鼻子一酸，点头：“嗯……”

……

老伯送的花灯笙莫并未收下，她借来笔，又在湖边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拿起花灯写下了一行字。

小姑娘将花灯放入水中。看着那花灯在水面上晃晃悠悠地漂远——

花灯飘荡，灯体上的字随之旋转：

「百里怀箫」

绢纱花瓣随底座转动。

「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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