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衔柳 壹佰伍拾柒 小竹哪里都好看

凤遇竹与青凌二人到锦绣坊时，柳烟桥还未将事情处理完。

“他怎么还没走？”

进门坐等着，凤遇竹盯着柳烟桥身旁的男子，越瞧越不顺眼。明明这个人举止都合乎礼节，但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越瞧越烦。

青凌推测：“此次的生意估摸就是同钱公子谈吧。”

心里知道大概如青凌所言，但凤遇竹不远不近看着与柳烟桥交谈的钱彦理，越看越恼火。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这人怎么笑得这么猥琐？”

青凌闻言朝那边看了眼，并没有觉得。钱彦理看长相就是个清俊小生，笑起来还挺文气的，哪里有猥琐之相？

“他是不是故意拖时间啊？”

青凌：“……”

“就会笑，谈个生意有那么好笑吗？”

不笑难不成哭吗？青凌觉得凤遇竹有些无理取闹了。

“就会‘柳姑娘柳姑娘’，他是不会说别的了吗？”

凤遇竹眉头越蹙越深，

“也不怕闪了舌头！”

青凌悄悄瞧了身旁各种挑刺找茬的人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他搞不懂少爷为什么会对钱彦理恶意这么大，也没兴趣去搞懂，他只知道，如果柳姑娘再不交接完，他家少爷就要自己把自己给气死了。

万幸，柳烟桥终于在凤遇竹把自己气死之前完成了交接。

“久等了。”钱彦理离开，柳烟桥笑盈盈走来，“没想到你们比我还快些。”

见人过来，凤遇竹迅速整理好表情，脸上带笑，全然没有方才一丝尖酸刻薄的模样：

“只同先生简单聊了几句，没有久留。”

好厉害的变脸，青凌默默在心中感叹。

柳烟桥闻言点头，看了看地下，有些奇怪：“团团呢？”

“在马车里呢，”青凌回答，“被笙莫姑娘遛了一圈儿，不愿动弹。”

女子好笑：“不得不说，笙莫真是厉害。”

“不止遛狗厉害，喝酒也厉害呢，”凤遇竹接话，“还说要同我比比。”

“哦？”柳烟桥在她面前坐下，“是吗？”

“是啊，架着先生给我准备接风宴，说是咱们一起聚聚，”凤遇竹笑道，“定了初五，在如意轩，姐姐有空吗？”

“自然，”柳烟桥想了想，而后点头，调笑，“既然是小竹的接风宴，我纵然千忙万忙，也要抽出空来呀~”

凤遇竹转头轻咳一声：“咳……姐姐忙完了，那我们回去吧。”

柳烟桥点头：“好。”

……

几人归府，青凌带着团团回了亦园，柳烟桥与凤遇竹不紧不慢在后面闲逛。

路过后院，柳烟桥突然注意到，此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笼子。

笼子盖着黑布，也不知里头是什么。

她好奇走近，刚一靠近，笼中便传来一阵簌簌声。

似乎是里头的东西感受到动静，开始动起来。

听着应是翅膀带动的风声，呼呼作响，震得人有些心惊。

柳烟桥停下脚，疑惑，转头看向凤遇竹。

后者脸上没有疑色，也并不多言，见她好奇，上前慢慢掀开了笼子上的黑布。

遮挡物消失，笼中景象一览无余。

柳烟桥视线投去，只见一只鹰正威风凛凛地站立着，它的羽毛油亮，眼神锐利，透着一股野性。

得见亮光，那只鹰微微往前探头，尖锐的喙张开，一声高亢的尖啸破喉而出。

柳烟桥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猛禽，虽然苍鹰在猛禽中体型不算大，但还是一时将她震得呆住。

但柳烟桥倒也不是被吓的，这鹰虽在外表上有一定程度的震慑力，但她更多的，还是对这种猛禽身上那份似乎与生俱来的自然苍茫感的震撼。

她呆了半晌，才看着笼中鸟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鹰？”

凤遇竹取下一旁的护臂带上，打开笼子，那只鹰便很是自觉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凤遇竹将它举起来，给柳烟桥介绍它的来历：

“这是在北蛮抓获的一只苍鹰，费了些时日才驯化。回京怕它不适应，就先让人放在了后院。”

“给它的鹰杠已经准备好了，先观察两日，等适应后就能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了。”

柳烟桥对此感到十分新奇，看着那只苍鹰就这么乖乖立在凤遇竹手上，莫名有种不真实感。

凤遇竹将鹰放回笼子：“等它适应后出笼让姐姐试试。”

“现在怕它还未适应不乐意，它这一爪子一嘴，不管挨上哪个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柳烟桥打量笼子里的苍鹰：“听说熬鹰十分伤身耗时。”

凤遇竹并不否认：“要驯养这样的飞禽，自然要耗些心神。”

苍鹰突然扑腾了几下翅膀，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似乎是在表达它的不羁。

凤遇竹关上笼子，道：

“其实我更偏向于体型大些的金雕和矛隼，它们的咬合力与爪力更强，只是这两种都太难捕获。”

柳烟桥侧头看向凤遇竹，只见人眼神专注，眸光锐利，她忽地觉得眼前的凤遇竹似乎与平日里有些不同，她想，自己大概是透过这只苍鹰，偶然窥见了凤遇竹更豪迈轻狂的一角。

她未曾见过凤遇竹在战场上的模样，可此刻脑海中却不受控地勾勒出那幅画面。常骑快马臂苍鹰，何等潇洒疏狂。

“但我运气比较好，捕获的这只苍鹰是只雌鹰，而且它如今还未完全长大，日后个头应是……”

声音戛然而止，凤遇竹说着，转头见柳烟桥神色柔和，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她不知怎的，慢慢偏过头，避开了那人的目光。

察觉她的躲避，柳烟桥有些好笑：“躲什么？”

凤遇竹低头，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低声回答：“……不好看……”

北蛮多风霜，她知道自己消瘦沧桑不少，怎么经得起柳烟桥这样的细看。

“嗯？”

柳烟桥轻“嗯”一声，走过去伸手捧起她的脸，

“我看看？”

她眼底带笑仔细端详许久，直到眼前人双颊都泛起红意，才有了动作。

“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

柳烟桥亲亲她的眼尾，又亲亲她的鼻尖，最后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小竹哪里都好看~”

对上面前人温柔缱绻的目光，凤遇竹想，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她都没有办法离开柳烟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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