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县中,原先的天空虽然被阴云覆盖,细雨不断,但是还算明亮,未能对城中百姓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
可是,这一刻的吴桐县宛如末日一般。
一团漆黑如墨的黑云笼罩在亘江之上,滚滚阴霾连带整个吴桐县也一同被吞噬。
一道道泛着紫色的夺目闪电自黑云中心猛烈劈出,狠狠地砸在江面上,水花炸开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雷鸣才轰然碾过天地,不仅将江畔无数的树木震得不住地抖动粗大的枝桠,甚至城中的屋舍窗棂都嗡嗡作响。
狂风暴雨随着电闪雷鸣在江面肆虐着,同时也不肯放过不远处的吴桐县,将城中的街道上扫荡得空无一人。
百姓哪见过这般景象,那些在城中的,都在第一时间赶回家中,将自己及家人封在屋内瑟瑟发抖,而那些来不及进城的百姓,此刻只能就近躲在枯树虬枝旁,或是蜷缩进岩下凹穴内,祈祷着这鬼天气快快离去。
桂花坊,乐器铺的内宅中,赵氏夫妇的女儿赵梨儿正躺在床上安然的睡着,并没有被这狂暴的雷声所惊醒。
赵夫人坐在床边,眼睛盯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天空,听着那骇人的雷鸣,脸色异常苍白,身子也不住的颤抖着,显得非常的恐惧。
赵玉振坐在赵夫人身旁,一手将夫人搂入怀中,另一手握住夫人冰冷的双手,小声宽慰道:“夫人不怕,这雷云虽然离咱们不远,但是目标不是咱们,再说了,咱们还有那对铃铛遮掩天机,无碍的!”
赵夫人闻言点点头,这个情况她也十分清楚,但是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她无法安稳下来。
赵夫人转头看了看熟睡的赵梨儿,眼神之中除了畏惧,便只剩下怜惜之色,低语道:“都是因为我,让梨儿天生惧怕天雷,尤其是这种雷劫。”
赵玉振握着夫人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道:“不是还有咱们么,打雷前都会施法让她入睡,这样就不怕了。”
赵夫人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愁,道:“可是,若是咱们不在了,梨儿她该怎么办?”
赵玉振闻言一愣,赶忙说道:“怎么会呢,咱们都是修士,寿元绵长,未来肯定能解决梨儿这些许先天不足,夫人不必担忧!”
赵夫人摇摇头,轻声道:“就是这丁点的先天不足,才让梨儿根基不稳惧怕天雷,同时还不能修炼,况且......”
赵玉振看到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咯噔了下,忙问道:“况且什么?”
赵夫人抬头看着夫君的面庞,眼中尽是不甘与不舍,赵玉振看到夫人眼中忽然有种看一眼就少一眼的感觉,心中那分不安愈发强烈,不禁眉头蹙了起来,语气尽量温柔的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赵夫人收回目光,悠悠地说道:“我预感他要来了,我们怕是跑不了了,可是梨儿还小,这如何是好!”
赵玉振听到夫人说到“他”,心中不由的一怒,于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怒意,道:“我与他仇深似海,这些年我修为也精进了些,再加上铃铛的铃舌已经制好了,只要装上,也能与他一战,又何惧哉!”
靠在赵玉振怀中的赵夫人清晰的感受到夫君因为激动而微颤的身体,便从夫君的手中抽出一只手,搭在夫君的手上,道:“战是自然要战的,躲着也不是长法,只是梨儿该怎么办?”
赵玉振听到夫人再次说到女儿,身子便安静的下来,转过头,看了看熟睡的女儿,道:“我都想过了,让她先去崇岳家,若是咱们平安归来,便接回梨儿,若是......那便让梨儿做崇公子的侍女吧,好歹也能安稳的度完一生,估摸着他不会为了梨儿去得罪崇公子吧!”
赵夫人沉默片刻,道:“好是好,只是咱们与崇公子非亲非故,虽说走动过几回,但也没有什么交情,再说,咱们始终没跟他交过实底,公子会不会为了帮咱们而得罪他呢?”
赵玉振低头看看忧愁的夫人,又回过头看看熟睡的梨儿,道:“走一步说一步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再说吧!”
赵氏夫妇始终没有说出“他”到底是谁,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冥冥中察觉到“他”已经近在眼前了,一旦说出,就会引起“他”的关注,到那时就更难办了。
而赵氏夫妇口中的崇公子,此刻已经带着涂山长嬴和敖霜若站到亘江江畔,此处距离距离吴桐县城外码头仅有四五十里,两岸皆是一片空旷。
岸边站着一位身穿宝蓝色云锦长袍的青年俊才,他眉眼间透着几分冷冽,剑眉星目,颇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意味。墨发如瀑,随意束起,几缕碎发垂落耳畔,将他这冷峻模样平添了几分慵懒,看着与敖霜若还有几分神似,只是此刻的他不停的在江畔踱着步子,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江心之上。
青年感觉到身后来人,猛然回头,便看到一个比他稍微大些的年轻人,他的肩头立着一只银灰羽的鸮妖,并且他一手拉着涂山长嬴,另一手拉着敖霜若,瞬间便出现在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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