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听到寇愍如此询问,愣了下,看向寇愍微微颔首,语气低沉地说道:“确是如此,虽然陛下没有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不是早就跟说过了么?怎么又来问我?”
寇愍闻言,微微一笑,道:“你我都着相了,你可想通了?”
高士常年陪伴元和帝,见过无数鬼蜮伎俩,心思极其敏捷,可是此刻的高士满脑子都是那只夜鸮,早已失去了那分轻灵,所以他根本理解不了寇愍所说的“着相”到底指的是什么。
高士看着寇愍,呆呆的摇了摇头,道:“不明白!”
寇愍无奈地摇着头,伸手捋着自己胸前飘着的白须,道:“你啊,向来精明,怎么一沾‘圣恩’二字便如此愚钝?”
寇愍看着高士不解的眼神,继续说道:“陛下畏惧这鸮,本就想处理掉它,可是那位剑仙却建议陛下留下,你说陛下会对这鸮下手吗?”
高士再次摇了摇头,只是此时的高士,眼中已恢复了一些清明,不再是原先的浑浊无神。
寇愍接着说道:“陛下想要修仙长生,必然不会得罪这位剑仙,所以会在表面上顺从剑仙,所以便会留下这鸮,可是每每见到,心中便又不舒,可是这鸮又不飞离皇城,便只能找个由头将它送走。”
高士眼神愈发明亮,原本那副颓废的神情渐渐褪去,换上一副惊喜的神色,心思也变得活络起来,已恢复以往那种智珠在握的状态。
寇愍见到高士已经缓了过来,便不再言语,反而看着高士,高士闭上眼睛,再度缓了一息,等他睁开眼睛之时,被压弯的腰已然微微直了起来,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佝偻的样子。
只听高士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因此陛下借着我来此的机会,让我将夜鸮带过来,但是最终,这夜鸮是在路上飞走,还是在这里飞走,亦或是真的留在吴桐县,对于陛下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夜鸮不再回京城,不再回皇城就好!”
寇愍捋着白须,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道:“想必回京后,陛下也不会问你这鸮去了哪里,顶多会问一句,是不是带到了!”
高士想了下元和帝的性子,便颔首称是。
寇愍及高士二人站在寇府门外,风吹过大开的朱门,瞬间将这里变成了风口,虽然此刻已是四月,风中已经没有了寒意,只是此刻依旧下着细雨,况且他们二人都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者了,只是高士有功夫傍身,还没多大反应,可寇愍则有些受不住了,微微打了个寒战。
寇愍看了看高士湿漉漉的衣衫,又低头瞧了瞧自己有些潮乎乎的长袍,笑道:“看你我二人急得,未能领会陛下的意思,反而让自己狼狈不堪。走走,咱们快回去换换衣裳,这么大的年纪,着凉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高士听到寇愍提醒,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衣衫均已被雨水打湿,不禁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就要转身迈过门槛回到寇府内。
就在这时,一道银灰色的弧线从空中掠过,这一幕恰巧被高士眼角的余光扫到,也落入寇愍的眼帘。
二人均是心中一惊,他们自然清楚这抹银灰色正是刚刚寻常的夜鸮,纷纷扭过头,朝着银灰色落下的方向看去,只不过他们二人的心境确是不同的。
寇愍对找不找得到夜鸮并没有任何期待,或者说找到也可找不到也罢,无非就是养在吴桐县的宅院中,任它自由,只不过这下心惊,是没想到夜鸮还能自己回来,这份聪慧真不太想禽鸟能拥有的,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当真与高士诉说的那般神异。
高士的心中此刻已变得左右摇摆不定了,一方面,他是真真切切地希望找回夜鸮,毕竟这是陛下给他的差事,不论陛下心中如何想,自己都是要全力完成的;另一方面,他又确实希望这只夜鸮自己不再飞回来,毕竟他明白元和帝心中所愿,夜鸮自己飞走与他舍弃夜鸮,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在扭头的那个瞬间,二人的念头已经在心间穿梭了好几个来回,二人的目光随着那抹银灰色落下,发现了不一样的色彩。
寇府门前的街道不宽也不窄,只是却十分的安静,平常也没有闲杂人等从这里经过,此刻,安静无人的街道尽头出现了一抹麻色,而那个银灰色则从天而降,接着一闪便隐于麻色之中,再也不见。
下一刻,寇愍惊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若非仔细观察,还真不一定能看出他的浅笑,而高士眼中则透出凝重之色。
那抹麻色渐渐靠近,原来那抹麻色正是一柄撑着的油纸伞,而油纸伞下,是一个年轻人,只见他身穿天青色襕衫,腰间系着丝绦,丝绦上还挂着一只白皮葫芦及一只墨色的荷包,他的头发整齐的全束至顶,用一只青玉莲花冠及一根青玉簪子固定妥当,肩头露出一柄剑柄,看来背后负着宝剑,最为奇特的是,那只从皇城来的夜鸮正落在此人的肩头,并且夜鸮的短喙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跟那人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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