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刘振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透过听筒,轻轻敲击着陈默因过度消耗而异常敏感的耳膜。“陈老师?您还在吗?如果方便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喝杯茶,慢慢聊。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而有些人,”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动作总是比我们想象的要快。”
陈默的指尖依旧冰凉,握着手机,能感受到机身内部元件运行时细微的震颤。他抬眼,视线掠过实验室冰冷的仪器和那张依旧刺眼的星海名片,喉咙里的干涩感愈发明显。他需要信息,需要跳出这个正在迅速收紧的包围圈。龙腾,至少目前看来,比星海那带着毒糖衣的诱惑和张主任那**的掠夺,更像是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或者……一把需要谨慎握住的双刃剑。
“地点。”陈默的声音依旧沙哑,但那份因系统升级和反馈碎片而强行凝聚起的冷静,让他吐出的字眼没有丝毫颤抖。
半小时后,陈默推开了一家隐匿在老城区的茶馆的门。门上的铜铃发出沉闷的响声,与外界的车水马龙瞬间隔绝。室内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普洱醇厚的香气和某种若有若无的檀木味,厚重的实木桌椅将空间分割成数个私密的隔间。
刘振已经坐在最里侧的一个隔间里,他看起来比在科技馆时更显沉稳,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灰色羊绒衫,而非笔挺的西装,减少了几分商业气息,多了些学者般的温和。他正在娴熟地冲泡着功夫茶,热气氤氲,模糊了他部分表情。
“陈老师,请坐。”刘振没有寒暄,直接伸手示意对面的位置,目光快速扫过陈默的脸,在那缺乏血色的皮肤和眼底难以掩饰的疲惫上停留了一瞬,却没有多问,只是将一盏刚沏好的、色泽橙红透亮的茶汤推到他面前,“先喝口茶,暖一暖。”
陈默没有客气。温热的茶汤滑入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随即是普洱特有的温润回甘,稍稍驱散了那股从骨髓里透出的寒冷和虚弱。他放下茶盏,没有迂回:“刘先生,费心约我出来,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刘振笑了笑,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动作不疾不徐:“陈老师快人快语。那我也直说了。星海接触您学生的事,我们已经知道。张主任那边对您和您学生的‘关照’,我们也略有耳闻。”他轻轻吹着茶汤表面的热气,“龙腾和星海不一样。我们看重技术,更看重能持续产出技术的人。尤其是像您这样,能点石成金的……教育家。”
“教育家”三个字,他咬得有些微妙,似乎不仅仅是恭维。
陈默的心脏微微收紧,面上却不露分毫:“我只是个普通老师。”
“能让一个省级比赛的金奖项目,在最后十分钟里完成那种层级的算法突破,可一点都不普通。”刘振放下茶盏,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尤其是,在赛会提供的标准传感器存在非标设计缺陷,且参数被临时恶意修改的前提下。那种解法……很惊艳,甚至有些超越当前常见的理论框架。”
陈默端着茶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对方知道的,远比他预想的更多、更细致。甚至连参数被恶意修改这种细节都……
就在他心神微震的刹那,脑海深处,那新升级的系统再次无声运作。【有限反向反馈】模块捕捉到了近距离下刘振高度集中的思维活动,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语言的“碎片”流入陈默意识。
…*…情报准确…张的手脚…星海急切…他状态很差…但核心价值极高…必须争取…底线是…技术共享…人才…必须留在国内…*
碎片模糊断续,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陈默心中的某个疑团。龙腾的信息来源不简单,他们对张主任和星海的动向甚至意图都有所掌握。而且,他们似乎……带着某种更高层面的使命感和底线。
陈默垂下眼睑,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汤,借此掩饰眼中的波澜。他再抬起头时,目光已恢复平静:“龙腾想怎么合作?”
“不是传统的挖角或买卖。”刘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更显清晰,“我们希望在您的大学内部,以您为核心,建立一个‘前沿技术探索实验室’。龙腾提供资金、顶尖的设备支持、以及对接国内最急需突破的产业技术需求。您拥有完全的研究主导权和学生培养权。研究成果,双方共享,知识产权清晰界定,保证您和您的学生团队的利益。而我们,”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会负责挡住来自其他方面的……不必要的干扰。”
这个条件,优厚得超出了陈默的预期。不仅仅是资源,更是一种庇护和尊重。但他没有被冲昏头脑。
“代价呢?”陈默问,声音低沉。
“我们需要看到持续的技术产出和突破。并且,”刘振的目光牢牢锁住他,“在同等条件下,龙腾拥有优先投资和产业化合作权。我们需要确保,您和您学生未来的成果,最终能惠及国内的产业发展,而不是流向……某些别有用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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