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修炼百年，徒手可斩真仙 第128章 心魔肆虐，长生之问

第九波雷劫的余威尚在空气中嘶鸣，焦黑的陨石内部，林玄如同枯木般盘坐，气息微弱。肉身的剧痛尚未平息，另一种无形无质、却更加凶险的考验，已如同最诡谲的毒雾，悄然弥漫开来。

外界的雷霆咆哮仿佛瞬间远去，周遭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林玄只觉得心神一荡，眼前骤然变幻，再定睛时，已不在那雷池边缘的绝地。

熟悉的云雾缭绕，熟悉的仙山楼阁。

青岚宗。

他正站在外门弟子聚居的山谷之外，阳光和煦，微风拂面，一切都与他记忆中年少时别无二致。然而，下一刻，凄厉的警报钟声响彻云霄！远方的天际，被无数狰狞的魔云覆盖，一道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遁光如同流星般砸落！

喊杀声、法术爆鸣声、临死的惨嚎声瞬间充斥天地。

“魔道入侵！护山大阵快撑不住了！”

“快跑啊！”

混乱的人潮从他身边涌过，他看到了一张张熟悉又惊恐的面孔。然后，他看到了楚雨柔，那个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性情温婉的女修，此刻正被几名狰狞的魔修围攻，她奋力抵抗，剑光却愈发黯淡。

“林师兄！救我！”她看到了站在谷口、仿佛局外人般的林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希冀。

林玄心中剧震，一股冲动几乎要让他立刻出手。以他如今的实力，碾死那几个魔修不过举手之劳。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稳健！暴露实力，引来更强敌人如何？百年隐忍，岂可毁于一旦？不过一故人而已，大道无情……”

就在这瞬息犹豫间，一道乌黑的魔刃穿透了楚雨柔的胸膛，她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带着不解与绝望，缓缓倒下，目光依旧望着林玄的方向。

“不……”林玄喉咙发甜，仿佛真的呕出了心血。他看着熟悉的宗门在魔焰中化为废墟，看着一个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倒在血泊中。而他，因为那该死的“稳健”，如同一个懦夫，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无尽的愧疚、自责、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魂。

景象轰然破碎，如同被打碎的琉璃。

再抬眼，已是九天之巅。祥云铺路，仙鹤齐鸣。他身着九龙帝袍，头戴紫金冠，端坐于至高无上的凌霄宝座。下方，是无数气息强大的仙神妖魔，皆匍匐在地，口诵尊号，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臣服。

神念一动，可决星辰生灭；言出法随，能定万界轮回。他拥有了无上的权力，掌控了至强的力量，获得了传说中的长生道果，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然而，岁月无情，不知过了多少万年。他座下的仙神换了一茬又一茬，熟悉的故人早已化为历史的尘埃。他曾建立的庞大神朝，也在时光长河中分崩离析。他依旧强大，依旧长生，但陪伴他的，只有永恒的孤独与彻骨的冰冷。

他试图点化新的生灵，创造新的文明，但每一次的兴起与衰落，都如同循环的戏剧，最终只加深了他的麻木与疲惫。所谓长生道果，仿佛一个巨大的骗局，带来的不是逍遥，而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囚笼。

最终，在一处荒芜的星核上，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缓慢消散，那号称不朽的肉身也开始风化，化作尘埃。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看到的，只有自己那双空洞、充满了无尽悔恨与迷茫的眼睛。

“长生……为何？”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幽幽响起。

轰！

所有的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又或者说，更深层的心魔如同潜藏的巨鲨，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他不再置身于任何具体场景，而是漂浮在一片绝对的虚无与黑暗之中。

无数个声音，或尖锐，或低沉，或诱惑，或嘲讽，从他心底最深处，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亿万根细针，扎向他的道心：

“林玄，你谨慎百年，隐忍百年，所求为何？不就是长生不死，逍遥自在吗？”

“可你看，长生之后又如何？挚爱化作黄土，故人皆为云烟，唯你独存，承受万古孤寂，此等长生，与酷刑何异？”

“你惧怕暴露，惧怕风险，美其名曰稳健，实则不过是懦弱！连想护之人都护不住，连本心都不敢遵从，这等苟活，有何意义？”

“长生为何？无敌为何？若前方终究是虚无，你此刻的挣扎、痛苦、舍弃，岂非一场天大的笑话？”

“放弃吧，沉沦吧，归于虚无，便再无烦恼……”

这些声音，句句诛心，直指他修行路上最根本的困惑与恐惧。他最大的倚仗是谨慎与长生之望，而心魔便以此为突破口，将“长生”本身渲染成最大的悲剧与骗局。

道心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那历经雷劫锤炼的坚韧意志，在这无声的拷问下，竟开始出现裂痕。是啊，若长生终将归于孤寂与虚无，那他这百年来的隐忍、挣扎，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最终见证所有自己在乎的一切都逝去吗？

一股深沉的疲惫与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要将他彻底淹没。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仿佛真的要融入那片永恒的黑暗与虚无。

就在这即将沉沦的刹那！

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芒，在他几乎沉寂的识海深处，顽强地亮起。

那是百年修行，一次次于无人处默默积累，于险境中冷静周旋，于平淡中坚守本心所磨砺出的，那份不为外物所动、不为情绪所左右的坚毅心志！

同时，一个更加清晰、更加本质的念头，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灵魂：

“我求长生，非为苟活万载，见证凋零！”

“我求力量，非为凌驾众生，称孤道寡！”

“我所求，乃是大自在！是超脱一切束缚，掌控自身命运的力量！是想护之时，有能力去护；想观之时，有资格去观；想离开之时，有实力破碎虚空！”

“天地不能拘，岁月不能蚀，规则不能束！此方为吾道！”

“心魔，你以虚无恫吓，以孤寂惑我，却不知，我之道心，早已明晰！长生是途，自在是岸！纵前路漫漫，纵有万般磨难，我自一往无前！”

“散！”

最后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在识海，带着斩断一切迷惘、澄清本心的无上决意！

轰隆！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那无尽的黑暗，那蛊惑的低语，那令人绝望的幻象，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

林玄猛地睁开双眼！

依旧是那焦黑的陨石内部，外界雷声隐隐。但他眼中的世界，已然不同。之前的疲惫、痛苦依旧存在，但那双眸子却变得无比清澈、坚定，仿佛被最纯净的泉水洗涤过，映照出内心深处那不容撼动的道途。

道心经历此番极致拷问与洗礼，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剔除了最后一丝杂质，变得更加圆融通透，坚不可摧。一种玄之又玄的明悟涌上心头，那横亘在元婴与化神之间的坚固瓶颈，在此刻，发出了清晰的、即将碎裂的声响。

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温暖的力量悄然拂过紫府，抚平了心魔劫带来的最后一丝涟漪，让他的心神瞬间归于最完美的平静与稳固。

化神，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