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漏洞指南 第9章 禁闭室博弈与枯竭真相

“清静室”三个字，在墨尘的想象中本应与“阴冷”“压抑”挂钩——或许是石壁斑驳的地牢，或许是符文密布的囚室，直到石门缓缓开启，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偏差得有多离谱。 眼前的空间约莫三丈见方，四壁由整块的“寒玉”砌成，玉色温润如凝脂，泛着淡淡的乳白色光晕，无需灯火也能照亮室内每一处角落。寒玉的特殊质地不仅能隔绝外界的神识探查与仙力波动，还能自动调节室温，哪怕室外是基础工坊的燥热环境，室内也始终维持着沁人心脾的微凉，让人烦躁的心神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地面铺着一层细如粉尘的“云纹石”，踩上去柔软无声，仿佛踏在云端。室内陈设极简，却透着古朴的雅致：正中央放着一张半人高的白玉桌，桌面光洁如镜，隐约能映出人影，桌腿雕刻着缠枝莲纹，纹路细腻流畅，显然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玉桌两侧各放着一个圆形蒲团，蒲团表面绣着淡青色的丹炉图案，填充物是晒干的“宁神草”，坐下时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让人精神舒缓；墙角立着一盏青铜古灯，灯座是一条盘旋的龙形，龙首衔着灯盏，灯盏内盛着半盏琥珀色的“月华油”，灯焰呈淡蓝色，稳定得如同凝固的光，燃烧时不冒烟，只释放出缕缕宁神香气，与蒲团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独特的安神氛围。 墨尘的神识下意识地扫过整个静室，却在触碰到寒玉壁时被轻轻弹回——这玉壁不仅能隔绝外界，还能阻挡内部神识的探查，显然是经过特殊符文加持的。他仔细检查了玉桌、蒲团和青铜灯，没有发现任何隐藏的监控符文或窃听装置，甚至连地面的云纹石都没有一丝缝隙，显然是为了确保室内谈话绝对保密。 “这哪里是禁闭室，简直是修炼用的静室…”云逸刚踏入室内，紧绷的神经就松弛了几分，但随即又想起自己的处境，腿一软，直接瘫坐在蒲团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滴在云纹石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他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连声音都带着哭腔：“墨…墨哥…我们…我们是不是还是完了？玄丹长老虽然救了我们，但他会不会只是想把我们骗到这里，然后偷偷交给天蓬啊？天蓬的势力那么大，长老说不定也怕他…” 墨尘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寒玉壁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玉壁冰凉温润，指尖能感觉到微弱的阵法波动，这波动并非攻击性的，而是用于维持室内灵气循环，确保即使长时间封闭，室内也有足够的灵气供人修炼。确认完所有细节，他才缓缓走到另一个蒲团前坐下，后背靠在寒玉壁上，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内腑的疼痛。 “暂时安全。”墨尘的声音平静，却难掩一丝疲惫——之前的炸炉、逃亡和泄压，消耗了他太多的仙力和心神，内腑的伤势在禁法锁链解除后，正靠着自身仙力缓慢修复，但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血色，“玄丹长老保下我们，绝不是出于仁慈。你别忘了，他是丹楼的守旧派领袖，而天蓬是激进派的核心，这两派本就不对付。我们对他而言，是有利用价值的。” “利用价值？”云逸茫然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困惑，“我们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啊？我们就是两个刚通过认证的见习丹徒，连高阶丹术都不会，也没什么背景…” “我们的价值，在于我们闯过乙字柒号。”墨尘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分析光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蒲团上的丹炉图案，“玄丹长老既然敢公开对抗天蓬的联合谕令，就说明他至少已经怀疑我们知道乙字柒号的秘密，甚至可能通过某些渠道确认了我们闯入的事实。他没有把我们交给天蓬，反而带到他自己的清静室，就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乙字柒号的具体信息——比如里面的设备、提炼流程、还有那所谓‘本源灵浆’的真相。更重要的是，他可能想利用我们，作为对抗天蓬的棋子，毕竟我们是唯一能证明乙字柒号存在问题的人证。” 云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恐惧少了几分，多了一丝希望：“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主动把乙字柒号的事情告诉长老？说不定他会帮我们彻底摆脱天蓬的追杀…” “不能急。”墨尘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开始运转体内的仙力修复伤势，“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我们贸然全盘托出，只会让自己变得毫无价值。我们需要等，等他先开口。在这之前，你也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保持冷静——接下来的谈话，可能比之前的逃亡还要凶险。” 云逸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学着墨尘的样子闭上眼睛，努力平复混乱的心神。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青铜古灯的淡蓝色火焰始终稳定燃烧，没有丝毫晃动；寒玉壁散发的光晕柔和不变，室内的宁神香气浓淡适宜，让人几乎忘记了外界的纷争。墨尘的仙力在经脉中缓慢流转，如同涓涓细流，一点点修复着受损的内腑——之前被管道撞击的肋骨处，疼痛感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感觉，那是仙力滋养受损组织的征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两个时辰，就在墨尘的伤势恢复了约莫三成时，室内的氛围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青铜古灯的火焰轻轻晃动了一下，淡蓝色的光芒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色；空气中的宁神香气骤然浓郁了几分，随即又迅速恢复如常；墙角的寒玉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淡淡的波纹。 墨尘猛地睁开眼，神识瞬间集中——玄丹长老的身影，正从那片波动的玉壁中悄无声息地显现出来。他没有带任何随从，独自一人，依旧穿着那件朴素的灰色丹师袍，手中握着虬龙木杖，杖顶的丹花雕刻在淡蓝色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的步伐轻盈无声，仿佛踏在空气上，走到玉桌对面时，墨尘甚至没有听到丝毫脚步声。 云逸吓得差点从蒲团上跳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撑在地面上，身体微微发抖。墨尘则缓缓站起身，对着玄丹长老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卑微：“玄丹长老。” 玄丹长老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拂了拂袍角，在玉桌对面的蒲团上坐下。他的目光落在墨尘苍白的脸上，眼神平静却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地火泄压的反噬，不好受吧？那主调节阀的能量相当于十座青玄炉同时爆炸，你能活着逃出来，还只是受了点内腑伤，已经算是命大了。” “事急从权。”墨尘坐下时，刻意保持着身体挺直，不让自己显得过于虚弱，“当时执法队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若不触发泄压制造混乱，弟子和云逸恐怕早已被带回戒律堂，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不堪设想…”玄丹长老轻轻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白玉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你可知，你闯的乙字柒号，是丹楼乃至天庭的最高机密之一？别说你们这些见习丹徒，就算是高阶丹师，没有天河总署或丹楼楼主的手谕，也绝无可能靠近半步。你不仅闯进去了，还看到了里面的东西，甚至…带出来了一些不该带的东西，对吗？” 墨尘的心脏猛地一跳——玄丹长老果然知道！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目光直视着玄丹长老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找到一丝情绪波动。但玄丹长老的眼神太过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无法窥探其真实想法。 “弟子不知那是最高机密。”墨尘缓缓开口，语速平稳，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弟子当时只是在执行地火支脉的巡检任务，偶然发现了旧药材输送管道，顺着管道走到了乙字柒号的通风井附近。弟子在那里看到的，是一种竭泽而渔、饮鸩止渴的做法——用废丹的残渣，混合着蟠桃果核的本源，炼制一种隐患无穷的液体。弟子不知道那液体叫什么，也不知道它的用途，但弟子能感觉到，那东西正在消耗仙界的根基。” 玄丹长老敲击桌面的手指猛然停顿！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如同利剑般刺向墨尘，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但这光芒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又归于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哦？你具体看到了什么？那些废丹是如何处理的？蟠桃果核又是如何使用的？还有那液体，它是什么颜色，散发着怎样的能量波动？” 墨尘知道，这是玄丹长老在试探他，也是在确认他是否真的闯入了乙字柒号。他没有隐瞒，但也没有全盘托出，而是选择性地透露了部分关键细节：“弟子看到，乙字柒号内部有三座巨型丹炉，炉体是暗紫色的金属，上面连接着很多符文管道。废丹被投入一个漏斗形的进料口，被碾碎后提炼出淡绿色的药液，输送到丹炉里。而丹炉壁上，镶嵌着很多蟠桃果核，上面插着金属探针，似乎在抽取果核里的能量。那些能量和废丹提炼出的药液混合后，在炉里变成了暗红色的液体，那液体很粘稠，像血浆一样，能量波动很强，但很不稳定，透着一股…狂暴的气息，像是随时会爆炸。” 他每说一句，玄丹长老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一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虬龙木杖，杖顶的丹花雕刻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当墨尘提到“暗红色液体”时，玄丹长老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痛心。 “弟子还注意到，”墨尘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三人能听到，“那些负责监控的仙工，眼神都很麻木，而且他们的仙力波动很虚浮，像是…服用了某种损伤本源的药物。弟子猜测，他们可能长期接触那暗红色液体，才导致了这种情况。这说明，那液体不仅消耗外界的本源，还会伤害接触者自身的根基，绝非什么有益的丹药。” 静室内瞬间陷入死寂。云逸大气不敢出，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他能感觉到玄丹长老身上散发出的沉重气息，那气息里有愤怒，有痛心，还有一丝无力。青铜古灯的火焰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压抑的氛围，光芒微微黯淡了几分。 良久，玄丹长老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墨尘和云逸，语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你看得很准。比那些身处高位、被权力和利益蒙蔽了双眼的人，看得清楚得多。”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着白玉桌面，像是在整理混乱的思绪：“墨尘，你可知，如今的仙界，早已不是表面上那般强盛，而是一艘正在缓缓沉没的巨舟？” 墨尘心中剧震——玄丹长老竟然直接点破了这个核心秘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弟子…略有猜测。之前在天河枢纽，弟子曾见过一棵蟠桃幼树，叶片发黄，灵气微弱，与传说中‘万年常青’的蟠桃母树截然不同；而且基层仙官的俸禄最近也在减少，很多低阶药材的供应都出现了短缺…这些迹象，都让弟子怀疑，仙界的资源可能出了问题。” “不是可能，是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玄丹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眼神里满是痛心，“你看到的蟠桃幼树，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问题，出在根源上——蟠桃母树的本源正在衰退。三千年一结果的母树，如今五年才能结出一批果实，而且果实的灵气浓度下降了近五成；星辰海的星辰之力也日渐黯淡，很多依赖星辰力修炼的仙官，修为进展都慢了下来；九幽矿脉更是几近枯竭，仙兵的武器锻造原料都快供应不上了…这些都是天庭赖以生存的根本，如今却一个个出现了问题。”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仿佛在讲述一段尘封的悲剧：“这个真相，被高层封锁了近百年。他们怕引起恐慌，怕动摇统治，所以一直用各种借口掩盖——说蟠桃母树只是‘休眠’，说星辰海是‘正常波动’，说九幽矿脉是‘暂时减产’。可掩盖终究不是办法，资源枯竭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到了无法再隐瞒的地步。” 云逸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他从未想过，仙界竟然面临着如此严重的危机！他一直以为，天庭的资源是无穷无尽的，基层仙官的俸禄减少，只是暂时的调整，却没想到背后隐藏着这么可怕的真相。 “面对这种局面，高层分成了两派。”玄丹长老的语气变得复杂起来，既有对自己派系的坚持，也有对对手的讥讽，“一派是以老夫和几位老伙计为代表的‘固本派’，我们主张‘开源节流’——一方面减少资源消耗，比如降低高阶仙官的丹药供应，限制大型仙阵的使用；另一方面倾尽所有资源，寻找替代方案，比如培育新的蟠桃树种，勘探新的矿脉，甚至研究如何利用低阶药材提炼更高纯度的药力。虽然这些方法见效慢，甚至可能需要几百年才能看到成果，但至少能保住仙界的根基，让传承延续下去。” 他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变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而另一派，就是以天蓬元帅为首的‘激进派’。他们觉得我们的方法太慢，也太‘软弱’，他们等不及，也不相信能找到替代资源。他们提出了一个所谓的‘涅盘计划’，主张‘掠夺式开发’——把所有能利用的本源都榨取出来，哪怕是蟠桃果核、星辰砂这些本该用来恢复根基的至宝，也要强行抽取能量，炼制所谓的‘本源灵浆’，用来维持高阶仙官的修为和天庭的表面强盛。” “涅盘计划？”墨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里满是冰冷，“用毁灭本源的方式寻求‘涅盘’，这根本不是涅盘，是自杀。” “说得好！”玄丹长老猛地一拍玉桌，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这就是自杀！那所谓的‘本源灵浆’，根本就是一剂毒药！短时间内，服用者确实能感觉到修为提升，境界稳固，但那是用自身本源为代价换来的——长期服用，本源会逐渐固化，再也无法提升，甚至会在某个临界点彻底崩溃，道途断绝！他们这是在亲手掐断仙界的未来，只为了维持自己眼前的权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老夫和其他固本派的长老，一直反对这个计划，但天蓬背后有凌霄殿的某些势力支持，他们手握兵权，又控制了大部分资源渠道，我们根本无法阻止。乙字柒号就是他们实施‘涅盘计划’的核心据点之一，每天消耗的废丹和蟠桃果核不计其数，却只产出少量的‘本源灵浆’，全部分配给了天蓬派系的高阶仙官和将领。” 墨尘静静地听着，玄丹长老的话不仅印证了他之前的所有猜测，还补全了背后的权力斗争图景——他终于明白，自己卷入的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资源纠纷，而是关乎仙界未来走向的高层博弈。他和云逸，就像是两颗无意间掉进棋盘的棋子，虽然渺小，却因为知道了核心秘密，而被推到了博弈的中心。 “长老告诉弟子这些，是希望弟子能做些什么？”墨尘谨慎地问道，他知道，玄丹长老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透露这么多机密，必然有所图谋。 “因为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玄丹长老目光锐利地看着墨尘，语气坦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你们看到了乙字柒号的秘密，天蓬绝不会放过你们。他这次动用联合谕令抓捕你们，就是想从你们口中逼问出所有细节，然后杀人灭口。你们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与老夫合作——老夫需要你们的帮助，而你们需要老夫的庇护。” “合作？”墨尘沉吟着，手指轻轻敲击着蒲团的边缘，“长老需要弟子做什么？” “老夫需要你们在乙字柒号看到的具体细节，尤其是数据。”玄丹长老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带着迫切，“比如每天消耗的废丹数量、蟠桃果核的损坏率、‘本源灵浆’的产出量，还有那些仙工出现的副作用症状…这些都是老夫和固本派长老们一直想确认，却始终无法获取的证据。有了这些证据，我们就能在丹楼内部和凌霄殿上，揭露‘涅盘计划’的危害，争取更多中立派长老的支持，甚至可能说服楼主，停止这个疯狂的计划！” 他顿了顿，抛出了更诱人的条件：“作为交换，老夫可以给你们绝对的安全——老夫会立下‘心魔血誓’，保你们二人性命无虞，天蓬再想动你们，必须先过老夫这一关；老夫还可以提供修炼资源，比如高阶药材、丹炉使用权，帮你们提升丹术修为；甚至在未来，老夫可以推荐你们进入丹楼的核心部门，让你们真正接触到丹道的精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基础工坊里浪费时间。” 心魔血誓！这是仙界最郑重的誓言之一，以修炼者的道心为赌注，若违背誓言，会立刻引发心魔反噬，轻则修为尽失，重则道途断绝，身死道消。玄丹长老愿意立下这样的誓言，足以证明他的诚意。 墨尘的心中掀起了波澜——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与玄丹长老合作，不仅能摆脱天蓬的追杀，还能获得庇护和资源，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借助固本派的力量，继续调查资源枯竭的真相，甚至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但风险同样巨大——彻底卷入高层斗争，一旦固本派失败，他和云逸必然会被天蓬疯狂报复，死无葬身之地。 “长老需要证据，弟子可以提供。”墨尘终于开口，语气冷静而坚定，“但弟子有几个条件，希望长老能答应。” 玄丹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赏——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见习丹徒，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下，竟然还敢跟他谈条件，这份胆识和冷静，远超同龄人。“你说说看，只要不过分，老夫都可以考虑。” “第一，弟子需要绝对的安全保证。”墨尘条理清晰地列出条件，“心魔血誓固然重要，但弟子希望还有更具体的庇护措施——比如弟子在丹楼内遭遇危险时，长老的随从能及时提供保护；弟子的住处和修炼场所，需要有长老派系的符文加持，防止天蓬派系的人暗中动手脚。” “第二，弟子需要知晓固本派对抗‘涅盘计划’的全部计划细节和进展。”墨尘的目光直视玄丹长老，“弟子不是单纯的执行者，而是合作者。弟子需要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有哪些风险，需要准备什么，而不是盲目地听从命令。只有了解全局，弟子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提供最有效的帮助。” “第三，”墨尘看向一旁紧张的云逸，语气柔和了几分，“云逸仙官只是被弟子牵连，他对乙字柒号的了解不多，也不擅长争斗。弟子希望长老能安排他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远离核心纷争——比如丹楼的药圃、藏书库等非战斗部门，让他能安心修炼，不必再担惊受怕。” “第四，弟子需要继续留在丹楼，并获得查阅更多资料的权限。”墨尘的眼神里带着对知识的渴望，“弟子相信，资源枯竭的问题并非无解，或许在丹楼的古籍中，能找到历史上类似的危机案例，或者记载着替代资源、本源修复方法的典籍。弟子希望长老能给弟子一枚高阶藏书库的令牌，让弟子有权限查阅这些资料。” 玄丹长老静静地听着墨尘的条件，手指轻轻敲击着白玉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墨尘提出的条件虽然细致，却并不过分——安全保证是合作的基础，知晓计划细节是对合作者的尊重，安排云逸是顾念同伴情谊，而查阅资料则体现了墨尘的远见。这些都让他更加确定，墨尘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对象，不仅有胆识，还有头脑和情义。 片刻后，玄丹长老缓缓点头：“你的条件，老夫答应。安全方面，除了心魔血誓，老夫会派两名亲信随从暗中保护你们，你的住处也会布下固本派的‘护阵符’，天蓬的人除非动用高阶仙术，否则无法靠近；计划细节，老夫会定期让弟子向你通报，遇到关键决策，也会邀请你参与讨论；云逸仙官的安排，老夫会立刻着手办理，丹楼后山的‘静心药圃’环境清幽，有专人看管，远离纷争，适合他修炼；至于藏书库权限…” 玄丹长老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丹楼乙级藏书库”的篆字，背面刻着一朵细小的丹花（固本派的标识），他将令牌推到墨尘面前：“这是老夫的私人令牌，凭此可查阅丹楼乙级以下所有非密藏书库，包括基础丹道典籍、资源勘探记录、历史危机案例等。乙级以上的核心机密藏书库，需要丹楼楼主或三名以上长老联名批准，老夫暂时无法为你争取，但乙级藏书库的资料，已经足够你研究资源替代方案了。” 墨尘拿起青玉令牌，入手冰凉，令牌上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灵气，证明这是一枚真实有效的权限令牌。他心中稍安，知道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如此，弟子愿与长老合作。”墨尘再次起身，对着玄丹长老躬身行礼，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这不仅是对长辈的尊重，更是对合作者的认可。 “好！”玄丹长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当即伸出右手，指尖逼出一滴晶莹的精血，精血悬浮在半空中，随着他的神念转动，逐渐凝聚成一道复杂的誓言符文。“老夫玄丹，以道心起誓，愿与墨尘、云逸二人合作，保其性命无虞，提供资源与庇护；若有违背，心魔反噬，道途断绝！” 誓言落下的瞬间，那道精血符文猛地爆发出一阵柔和的金光，随后化作两道细微的光丝，分别融入墨尘和云逸的眉心。墨尘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契约之力笼罩着自己，与玄丹长老的道心建立了微弱的联系——这就是心魔血誓的力量，一旦玄丹长老违背誓言，他能第一时间感知到，而玄丹长老也会立刻遭受反噬。 誓成，静室内的氛围瞬间变得轻松了许多。玄丹长老收起指尖的精血，再次将青玉令牌递给墨尘：“这枚令牌你收好，不要轻易示人，以免引起天蓬派系的注意。现在，可以将你在乙字柒号带出来的证据，给老夫一观了吧？” 墨尘不再犹豫。他闭上眼睛，神念沉入识海，从《九霄漏洞指南》的加密区域中，调出拓印下来的《近三月运行日志》和《废丹精粹配比试验（癸酉日）》的关键数据片段——他没有将所有数据都拿出来，而是筛选了最核心的部分，包括每日废丹消耗量（500吨\/日）、蟠桃果核损坏率（3枚\/日，裂纹增长率0.3寸\/周）、“本源灵浆”副作用案例（3例本源虚浮、2例境界波动），以及试验失败率（60%）。 他将这些数据凝聚成一道淡蓝色的信息流，缓缓渡入玄丹长老递过来的一枚空白玉简中。玄丹长老接过玉简，神念瞬间探入，原本平静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已是面沉如水，眼中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玄丹长老猛地攥紧玉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短短三个月，竟然消耗了四万五千吨废丹！损坏了九枚三千年份的蟠桃果核！试验失败率高达六成！就为了提炼那点不稳定的‘毒浆’！这是暴殄天物！是愚蠢！是疯狂！”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小心翼翼地将玉简收入怀中，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这些数据…太重要了！非常关键！有了这些，老夫就能说服那些还在摇摆的中立派长老，让他们看清天蓬的真面目！甚至可能让凌霄殿的某些大人物重视起来，停止这个毁灭仙界的计划！” 玄丹长老再次看向墨尘，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庆幸，还有一丝后怕：“墨尘，你立了大功。但你也要明白，从今日起，你就是老夫固本派的人了。天蓬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你，甚至可能动用更极端的手段。你在明，他在暗，接下来的日子，务必万分小心，不要单独行动，遇到任何异常，立刻用这枚令牌联系老夫的随从。” “弟子明白。”墨尘郑重地点头，将青玉令牌贴身收好，“弟子会保护好自己和云逸，也会尽快研究乙级藏书库的资料，希望能找到解决资源枯竭的方法。” “好！”玄丹长老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灰色丹师袍，“你们暂且在这清静室休息，安心疗伤。外界的风波，老夫会去平息——老夫会对外宣称，你们是因为‘地火应急处理不当’被老夫带回教导，并非涉及机密，以此麻痹天蓬。云逸调入静心药圃的手续，老夫也会立刻安排，最多三日，他就能搬过去。” 说完，玄丹长老的身影再次如同融入水波般，缓缓消失在寒玉壁中。石门轻轻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再次隔绝在外。 静室内恢复了寂静。云逸直到此时才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瘫软在蒲团上，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我的娘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不过…我们总算找到靠山了！玄丹长老看起来很厉害，有他保护，天蓬应该不敢再随便找我们麻烦了吧？” 墨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摩挲着手中的青玉令牌。令牌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清醒——靠山？或许是。但他更清楚，自己不过是从一个小漩涡，跳进了一个更大、更深的漩涡中心。玄丹长老需要的是能对抗天蓬的证据和棋子，而他需要的是真相和生路。两人的目标在短期内重合，但长期来看，未必完全一致。 合作，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墨尘抬起头，目光投向那片光滑的寒玉壁。他知道，丹楼的更深秘密，资源枯竭的终极答案，或许就藏在那座乙级藏书库的浩瀚典籍之中。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利用手中的权限，在知识的海洋中寻找那一线能拯救仙界，也能拯救自己的希望。 青铜古灯的淡蓝色火焰依旧稳定燃烧，照亮了他眼中的坚定。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