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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城，指挥中心。
那块代表着人类最高科技结晶的全息屏幕上，正上演着一场寂静的神迹。
钢铁的坟墓，开出了空中花园。
创造这一切的黑色身影，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掌心托着一朵脆弱的白色小花。
赫尔曼博士、沙蝎、疯狗，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心脏的跳动都仿佛是一种亵渎。
下一秒。
屏幕上的身影，消失了。
指挥中心里，那个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
他没有穿过大门，没有使用任何传送设备，他就是……回来了。
仿佛他从未离开，仿佛那座遥远的诺亚废墟，与这里，只隔着一个念头的距离。
“老大……”
疯狗下意识地喊出了那个熟悉的称呼，但话一出口，他就自己打了个哆嗦。
眼前的存在，还是那个可以跟他插科打诨的老大吗？
沙蝎的手，已经按在了枪柄上，这是他作为战士的本能反应。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警告他，不要动。
那是蚂蚁面对星辰时，最原始的敬畏。
林越没有看他们。
他走到中央的实验台前，小心翼翼地将掌心那朵白色的小花，放入了一个装满营养液的培养皿中。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那不是一朵无名的小花，而是整个世界最后的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面对着一张张写满惊恐与茫然的脸。
“结束了。”
他开口，腔调平直，却不再是之前那种吞噬一切的幽冷，而是恢复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
“你……是什么？”
赫尔曼博士扶着桌子，终于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那个问题。
他看着林越，像是在看一个全新的，无法理解的物理现象。
林越抬起手。
一缕纯黑色的能量，在他的指尖缭绕。
它不再阴冷，不再狂暴。
它安静，纯粹，甚至带着一种奇特的，充满活力的韵律。
“这就是深渊。”
林越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它不是邪恶，也不是毁灭。它是一片海，一片能量之海。远古文明想要驾驭它，却被自身的贪婪所吞噬，最终引来了更高维度的‘观测’，才导致了毁灭。”
“畸变兽，源质污染，都只是这片海洋失控后，溅起的浪花而已。”
他的话，信息量巨大，彻底颠覆了人类数百年来的认知。
指挥中心里一片哗然。
“这不可能！”
一名年轻的科学家失声喊道，“我们亲眼看到了那些怪物！它们撕碎了我们的家园！你现在说，它不是敌人？”
林越的视线，落在了那名科学家身上。
他没有说话。
那名科学家却突然浑身一僵，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温和的能量，轻轻地包裹了他。
他体检报告上，那些因为长期在地下生活而留下的暗伤，那些因为辐射而产生的细胞衰变，竟然在这股能量的安抚下，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修复，被治愈。
几秒钟后，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健康，如此充满活力。
“力量本身，没有对错。”林越收回了视线，“错的是使用它的人。”
那名科学家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只剩下震撼。
“从今天起，方舟城的目标，不再是‘对抗’深渊。”
林越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宣布。
“而是，共存。”
“我们要去理解它，利用它，让它成为我们重建文明的基石。”
这个理念太过惊世骇俗，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暂时的失语。
将毁灭了世界的元凶，当成重建的基石？
这太疯狂了。
林越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看向赫尔曼博士。
“博士，我需要你组建一个全新的团队，项目代号，‘盖亚’。研究方向，是如何利用深渊能量，改良土壤，净化水源，创造一个能让所有人类，在地面上生存下去的生态圈。”
赫尔曼博士的身体一震，他那双因为绝望而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属于科学家的，狂热的火焰。
“我……我需要授权，最高的授权！”
“你拥有它。”
林越随后看向沙蝎。
“沙蝎，从所有战斗人员和幸存者中，挑选出意志最坚定的一批人。实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必须拥有直面深渊的勇气。”
“这些人，将成为第一批‘深渊使者’。他们将学习如何引导和感知这股力量，成为新世界的守护者。”
沙蝎沉默了片刻，然后猛地一个立正。
“是！”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他不懂那些复杂的理论，但他相信眼前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创造了他们无法想象的奇迹。
最后，林越抬起手，对着指挥中心一面冰冷的合金墙壁，轻轻一挥。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
那面墙壁，如同融化的蜡一般，缓缓向两侧退开，露出了外面广袤的，死寂的废土。
紧接着，一缕缕黑色的能量从林越身上散发出去，落在了那片废土之上。
曾经寸草不生的荒芜大地，开始疯狂地生长出那种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奇特花朵和藤蔓。
短短一分钟，就在方舟城的边缘，硬生生开辟出了一片占地数个足球场大小的，生机盎然的“奇迹花园”。
“那里，将是第一个‘共存实验区’。”
“我会亲自教导第一批‘深渊使者’。”
做完这一切，林越感到了一丝疲惫。
不是力量上的损耗，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空虚。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零用生命换来的。
他要建立的，是她希望看到的那个世界。
一个没有阶级，没有压迫，万物共生的新纪元。
然后，他才能安心地，去深渊的最深处，将她……一片一片地，找回来。
他转过身，不再理会身后那些已经彻底石化的众人。
他走到一块巨大的，漆黑的全息屏幕前。
他闭上眼睛。
一股无形的意志，顺着这颗星球的脉络，探入那片他已经可以完全掌控的，深渊的数据之海。
他在呼唤。
用他此刻的，全部的灵魂，在呼唤那个熟悉的名字。
“零。”
他轻声低语。
巨大的屏幕，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徒劳的悼念时。
在屏幕最中心的位置，一个比像素点还要微小的光点，闪烁了一瞬。
那是一个由亿万符文构成的，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无法被解读的……字符。
它出现的时间，甚至不足一毫秒，便彻底消失。
林越的双眼，猛地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