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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的规矩，立下了。
但废土的规矩，从未改变。
活下去，需要的东西太多了。
临时指挥中心内，气氛有些凝重。
李娜的十指在光幕键盘上飞速敲击，一道道数据流过，最终汇集成一个刺眼的红色警报。
“不行。”她停下动作，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能源核心的输出很稳定，但能量转化率正在持续下降。备用能源模块，最多还能撑七十二小时。”
“我们不是有自律型建设军团吗？让它们去挖不就行了？”疯狗靠在墙边，大大咧咧地问道。
“挖什么？挖泥巴吗？”李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们脚下这片峡谷，除了普通的铁矿和岩石，什么稀有矿产都没有。‘方舟’的能源护盾、物质合成机，都需要一种叫做‘赫尔墨斯晶砂’的催化剂才能最高效率运转。没有它，我们就是守着金山要饭。”
“赫尔墨斯晶砂……”老枪擦拭着步枪的动作一顿，“我记得，那是诺亚城高级实验室才有的管制物资，据说只有在强源质辐射区才能找到。”
“没错。”李娜调出一份废土地图，在距离峡谷西北方向大约一百公里的地方，点出了一个红色的区域，“根据我破解的诺亚数据库，这片叫做‘鸣沙荒原’的地方，有‘赫尔墨斯晶砂’的矿脉。但同时，这里的源质辐射指数常年处于高危水平，也是一种名为‘沙海地龙’的灾祸级畸变兽的巢穴。”
所有人的交谈都停了。
灾祸级。
这三个字，就代表着死亡。
在诺亚城，需要至少一支全副武装的王牌拓荒者小队，才有资格去挑战这种级别的怪物。
而他们，现在只有七个人，和一座刚刚建好的空壳城市。
“我去。”
林越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
他从基地的武器库里走了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更加精悍的黑色作战服，背后交叉背着高周波切割刃和一把特制的电磁步枪。
“老大，你一个人去？”疯狗急了，第一个站出来，“那不行！要去一起去！”
“对，我们一起去。”老枪也站到了林越身边。
“人不用太多。”林越的计划很简单，“我，疯狗，老枪，魅影。四个人就够了。”
一个主攻，一个重火力，一个狙击手，一个侦察兵。
这是最经典，也是最高效的拓荒配置。
“其他人留守基地。”林越看向李娜，“控制好所有防御炮台，任何敢靠近峡谷的东西，不用警告，直接轰成渣。”
“明白。”李娜重重点头。
零安静地站在主控台前，她忽然伸出手，在地图上轻轻一点。
瞬间，那片代表“鸣沙荒原”的红色区域，被放大了无数倍。
无数细小的，代表着能量流动的蓝色线条，和代表着高危生命体征的红色光点，清晰地浮现在地图上。
她甚至在其中一条最安全的路径上，做了一个闪烁的标记。
“这是……”李娜和苏晓都看呆了。
这种精度的实时环境分析，就算是诺亚的主脑AI，也需要动用侦察卫星进行长达数小时的扫描才能做到！
而零，只是碰了一下屏幕。
零做完这一切，便转过身，走到林越面前，仰起头看着他。
她什么都没说。
但林越却读懂了。
那是无条件的信任，和一丝难以察明的担忧。
林越伸出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等我回来。”
鸣沙荒原。
狂风卷集着黄沙，拍打在“扞卫者”轻型突击车的装甲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这里的天空，是一种病态的灰黄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被灼烧后的焦臭味。
“妈的，这鬼地方，连空气都是辣的。”疯狗摇下车窗吐了口唾沫，又赶紧关上。
“闭嘴，节省体力。”驾驶位上的老枪，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
魅影早已通过战术链接，将无人机侦察到的画面，同步到了每个人的战术目镜上。
他们正行驶在零标记出的那条安全路径上。
周围的沙地之下，有无数代表着危险的红色光点在移动，但它们都诡异地避开了这条路线。
“老大，零妹妹这能力也太bUG了吧？”疯狗忍不住感叹，“这哪是活地图，这简直是官方外挂啊！”
林越没有回应。
他闭着双目，精神却高度集中。
通过【深渊之种】的微弱共鸣，他能感觉到，这片荒原的地下，潜藏着一股极其暴虐、混乱的源质能量。
零的能力，是感知。
而他的能力，是震慑。
两者结合，才是他们敢于深入此地的最大底牌。
“停。”
林越忽然睁开双眼。
老枪猛地踩下刹车，突击车在沙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痕。
“怎么了，老大？”
“我们到了。”魅影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根据矿物探测器的反应，‘赫尔墨斯晶砂’就在我们脚下，深度大约十五米。”
“准备作业。”林越下达指令。
疯狗和老枪立刻从车上卸下小型的钻探设备。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轰！
他们左侧十几米外的沙地，猛地炸开！
一个狰狞无比的，布满了环状利齿的巨大口器，从沙土中冲天而起！
沙海地龙！
而且不止一只！
在突击车的四周，接二连三地爆开一个个巨大的沙坑，七八只体型稍小的地龙，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是一个陷阱！
“操！被包围了！”疯狗怒吼一声，抄起肩扛式火箭筒，就想开火。
“别动！”林越厉声喝止了他。
他从车上一跃而下，独自一人，站到了那只体型最大，明显是首领的地龙面前。
那只灾祸级的怪物，灯笼大的复眼里，满是残暴与贪婪。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
林越一动不动。
他的身体里，那枚【深渊之种】开始疯狂跳动。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带着至高威严的意志，从他身上轰然散开！
【深渊凝视】！
嗡！
那只正欲扑下的灾祸级地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它复眼中的残暴，瞬间被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恐惧所取代。
它感觉到了。
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身上，散发出的，是比它更加古老、更加恐怖、更加不祥的气息！
那是来自“深渊”的烙印！
首领的迟疑，让周围那些低阶的地龙也陷入了混乱。
它们躁动不安，却不敢上前一步。
“就是现在！”林越低吼。
早已准备多时的老枪，一枪射出。
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那只灾祸级地龙刚刚张开的口器侧面，一处没有甲壳保护的嫩肉！
吼！
剧痛让地龙首领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深渊凝视带来的威慑被瞬间打破。
但已经足够了。
“魅影！”
“三点钟方向，地下七米！七点钟方向，地下九米！”
魅影的声音冷静而迅速。
疯狗狞笑一声，将早已设定好引爆深度的两枚震荡炸弹，狠狠扎进了沙地里。
轰！轰！
沉闷的爆炸声从地下传来，两只企图偷袭的地龙，被活生生从沙土里炸了出来，翻滚着黑色的血液。
战斗，彻底爆发。
林越与地龙首领正面硬撼，其他人则迅速清理着周围的小怪。
他们的配合，在一次次的生死考验中，已经无比默契。
半小时后。
战斗结束。
地龙首领庞大的尸体倒在地上，林越的高周波切割刃，从它的头颅中贯穿而过。
“妈的，过瘾！”疯狗一脚踹在地龙的尸体上，气喘吁吁。
他们成功了。
在几乎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正面猎杀了一头灾祸级畸变兽和它的族群。
在采集完“赫尔墨斯晶砂”后，魅影在附近的高地进行例行侦查。
“林越，你看这个。”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荒原的另一端，有一个小型的，由废弃车辆和垃圾堆砌而成的聚居地。
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正在为了半块发霉的黑面包，互相殴打，甚至动用了武器。
一个瘦弱的孩子，因为抢到了一小瓶浑浊的水，而被一个壮汉活活打死。
那里没有秩序，只有最原始的弱肉强食。
“我们……”苏晓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带着一丝不忍。
她在基地，也看到了这一幕。
“不管。”林越的回答，冰冷而果决，“我们不是救世主。”
他不能因为一时的怜悯，就将刚刚建立的“方舟”，暴露在未知的危险之下。
车队，开始返航。
当熟悉的峡谷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