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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房那天，王虎带着女朋友来到小区。
一进楼道，那股混杂着垃圾和潮湿的气味就让王虎皱起了眉头，他女朋友更是捂着鼻子，满脸嫌弃。
“我虽然要求不高，但这房子也太差劲了吧。”
这婚房要是买在这个地方，他基本上也可以和女朋友黄了。
曲昭嘉连忙解释：“这房子确实有些问题，不过钱大爷急售，价格才这么低，要是买下，后续这些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
想到十万块钱的价格，王虎没说话，他四处打量着。
看到楼道里堆满的垃圾和纸皮，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就在这时，袁老头哼着小曲从楼下上来，手里还拎着几个刚从垃圾桶翻出来的空瓶子，看起来收获颇丰的样子。
他看到王虎一行人，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你们是哪里的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刚刚他又去捡塑料瓶了，自然没有看见曲昭嘉他们。
王虎一听这话，立刻不爽了。
大哥当久了，他什么时候被人用这种口气对待过。
他往前一步瞪着袁老头，“你说什么呢？我看我的房子碍着你了？”
袁老头被王虎的气势吓了一跳，但他在小区里面横惯了，还不知道低头为何物，还是嘴硬道，“这是我住的地方，我爱说啥说啥。”
王虎冷笑一声，正想发作，曲昭嘉赶紧拉住他，劝他别和老人家计较。
现在还是看房子要紧，没有必要发生冲突。
他领着王虎去到钱大爷的家里面。
钱大爷知道曲昭嘉今天带人上门看房子，早早的就把家里收拾了一遍，等着人来。
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钱大爷急忙站起迎接。他一打开门就看到外面站着的曲昭嘉，以及他身后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钱大爷的目光落在王虎身上，那眼神简直两眼放光。
“快请进。”钱大爷连忙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王虎纳罕，他很清楚自己的长相。
五大三粗的身材再配上脖子上隐隐露出来的纹身，不管是谁看到他都要往后退两步。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看到他基本都是摇头往旁边走的程度。
钱大爷却像是见了宝一样，给来人倒了三杯茶水，“小伙子就是你要看房吧，我跟你说我这个房子好的不得了。”
王虎不明白钱大爷的热情出自何处，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拘谨，“那就看一看吧。”
抛开走道那些垃圾不说，这个房间里面的装修还是可以的。
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是看得出来被主人保养得很好。
最重要的是钱大爷这个顶楼当初被他自己打出去了，额外还有一个小阳台可以晒衣服。
阳台上面还养了不少花花草草。
王虎看着女友一下就被阳台的花草吸引了目光，看她的表情还是比较满意的。
王虎点点头，价格很满意，房子也很满意，只要把楼道里的那些垃圾处理掉就可以了。
“怎么样看得还喜欢吧？”曲昭嘉询问道。
在房间里转悠了好几圈，王虎和女朋友在一旁小声商量。
他女朋友有些犹豫，“这房子里面确实挺不错的，但是外面环境太差了，而且这邻居感觉也不好相处。”
王虎却不以为然，“怕啥，就这价格，上哪找去。那老头要是再敢叽叽歪歪，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都说了我是来和你过安生日子的，你能不能不要每天总是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女人有些嫌弃的看了王虎一眼。
王虎挠了挠头，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忙赔着笑脸，“是我不对，我以后肯定改，你放心。”
钱大爷一听这话就不干了，他找卖家就是想找一个厉害的。
“小曲应该和你们说了吧，我这个房子哪里都好，就是一到夏天楼下的垃圾会招很多虫子上来。”钱大爷坐在客厅里一摊手，“你看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到时候爬满了蟑螂臭虫，那人住起来多糟心啊。”
闻言王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女朋友最讨厌的就是蟑螂。
“是的。”曲昭嘉适时的说道，“钱大爷之所以比市场价更低的价格出售这套房子，就是因为这些蟑螂的缘故了。”
“但是要是你们能解决掉楼下的那个老头，让他以后再也不往家里捡纸皮，不就等于净赚了三万块钱。”
刚刚还劝王虎不要动粗，听到这话，她忽然觉得有的时候非常时刻，非常手段，也不是不能理解。
曲昭嘉在一旁添油加醋，“这袁老头在这小区横行霸道惯了，大家都拿他没办法。只要他不再往楼道堆垃圾，这房子就完美了。”
“王哥你这么有气势，肯定能镇住他。”
钱大爷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小伙子，你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这房子买得可太划算了。这不光是给你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也是造福了我们这栋楼的邻居啊。”
王虎看了一眼女友，他其实已经想定下来了。
钱大爷见王虎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就在火上面添了一把柴，“你们要是今天能拍板把这个房子定下来，我就再给你们便宜一些，九万八千块怎么样？”
这是一个相当吉利的数字了。
最终，王虎决定买下房子。
钱大爷大约是受够了这个房子，第二天就喊来女儿女婿帮忙，把家里面的东西打包带走了。
搬家的阵仗很大，满满一个三轮车都是钱大爷的东西。
袁老头看到之前和自己起过争执的钱大爷要搬走了，走出来看热闹。
听到别人问起钱大爷怎么忽然要搬家，钱大爷只说是女儿想他了，让他过去一起住。
“那房子卖了多少钱呢？”
这是大家都很关注的一个问题。
钱大爷在人群中一下就看到了袁老头，他转过头继续和邻居聊天，“不多，就卖了十万块。”
“不是吧，这么少。”
那个邻居有些不相信，就算顶楼的房子再差，也不至于卖到十万块。
“没办法呀，我那个房子一到夏天就都是蟑螂，要是卖贵了我怕到时候人家来找麻烦。”
钱大爷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邻居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了袁老头身上。
大家心里都清楚，蟑螂的来源是哪里。
袁老头不屑的切了一声，自己房子差劲卖不上价，还想赖在他的头上。
很快钱大爷告别了邻居们，就和女儿女婿离开了小区。
钱大爷是个讲究人，离开之后还把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留下了里面基础的家具。
王虎本来是和女朋友在外面租房子住的，现在只要带着出租屋里的那些东西，收拾一下就可以直接住进来了。
……
这边曲福生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曲珍韵说了等她在海市忙完婚礼的事情，成功地在袁家站稳了脚跟，就会和他们提让曲家入股茶厂的事情。
他每天都在家里面等着女儿给他打电话。
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那边却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
曲福生疑心女儿是不是忘记了他的手机号码，所以才没打电话回来。
“都说他嫁人之前让你给她配部手机，你偏不。”曲瑞莲开始埋怨起丈夫。
那么多钱都已经花出去了，难道还差个手机吗。
抠抠嗖嗖的最耽误事情了。
“我哪知道她会不给家里打电话。”
曲福生也没有想到会落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那总不能这样干等着吧。”
曲瑞莲还是很有忧患意识的，她觉得每天这样待在家里面什么事情也不做，就等着女儿打电话回来也不行。
“要不然我们把厂子开起来，一边慢慢等他们来信吧。”
砖头厂那边他已经停工了，期间有不少工人和顾客来问过他什么时候再开门，他一直含糊其词。
没过多久，隔壁镇就开了一个新的砖头厂，据说价格实惠，现在十里八乡有要建房子的都去他那边订砖头。
他现在就算重新开张，订单量肯定也不如以往了。
见曲福生不说话，曲瑞莲又推了他一把。
曲福生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无奈，
“你瞅瞅现在这形势，隔壁镇那新厂子把生意都抢光了，咱就算开起来，也是亏得多赚得少，到时候怕是连本都捞不回来。”
此刻他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迷茫。
曲瑞莲听了，一时语塞，可又心有不甘，“那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曲福生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斩钉截铁道：“不等了，她不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就进去找她。这入股的事儿也没个信儿，咱们当面去问个清楚。”
说走就走，两人收拾了几身平时舍不得穿的体面衣服。
曲福生背上过年那会儿买的小皮包，和曲瑞莲一起匆匆出了门。
他们赶到镇上的小车站，等了许久，才等来一辆破旧的长途客车。
客车喘着粗气，缓缓停下，扬起一阵尘土。
上车后，车内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味和柴油味的气息。
曲福生不禁想起了那辆黑色的桑塔纳。
他都有钱买桑塔纳，怎么还要和这些人一起挤班车。
……
王虎住进顶楼了。
袁老头在王虎搬进来第一天就发现了，原来他上次来就是来看房的。
他在家里面说起这件事，却没有一个人关心。
袁家的餐桌上，此刻的气氛有些沉闷。
今天桌子上面的菜色有些简单，桌上绿油油的一大盘，一点荤腥都没有。
吴丽芝吃了一会儿饭，最终还是受不了，一把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
“全都是素的，一点荤的都没有怎么吃啊！”
吴丽芝的不满和愤怒自然都是冲着曲珍韵来的。
袁承军也点头附和，“我们在外面工作了一天回来，就是要吃点热腾腾的肉明天干活才会有力气。”
曲珍韵已经习惯袁家的不要脸了，她淡定的夹起一片菜叶子，“你们一天才给我多少买菜钱，想吃肉就多给点钱啊。”
就每天给她的那点毛票，她能买几个菜叶子回来炒一炒就不错了。
一直埋头吃饭的袁向华抬起头，他有些不赞同的看向曲珍韵，“你怎么这种态度和我爸妈说话。”
又来了，又来了。
曲珍韵算是看清楚袁向华了。
只要和他的家里人发生争执，不管是任何原因，他都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吃你的菜去。”曲珍韵伸出一只手，把袁向华的脸又按回了饭碗里面。
叽叽歪歪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不爱听。
吴丽芝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看到儿子被曲珍韵这样对待哪里还忍得住。
“你干什么，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啊。”吴丽芝“噌”地一下站起身，双手叉腰，“我们家真是倒大霉了，怎么会娶到一个这样不讲礼数的儿媳妇。”
“倒大霉的人到底是谁啊！”曲珍韵目光冷冷地扫过餐桌旁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吴丽芝那张气得通红的脸上。
“你们还好意思说我不讲礼数？我嫁进袁家这么久了，你们家给过我什么？当初说好的过段时间就把嫁妆钱还给我，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袁承军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解释，曲珍韵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我告诉你们今天别想着轻易糊弄过去，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我每天忙里忙外，做饭、洗衣、打扫，哪样没干？就给我那点买菜钱，还想吃肉，你们可真会算计！”
袁向华的脸上还粘着饭粒，在他看来曲珍韵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你怎么能这样说长辈呢。”
都是一家人了，还分得这么清。
曲珍韵冷笑，“长辈？你们这叫哪门子的长辈？一开始我是很尊敬你们的，可你们又给过我什么？”
她挺直腰杆，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从今天起，我要出去找工作，谁也别想拦我！”
“对了，还有车子，那是我爸给我买的陪嫁车，你们不许再开了。”
她嫁进袁家的这段时间，袁向华靠着这辆车接了不少外快，可是赚到的钱一分都没有分给她。
既然这样就别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