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城岁月 第52章 抉择

爆炸的巨响和剧烈的震动仿佛要将整个地下密室撕裂。尘土、碎块如同暴雨般落下，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应急灯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将弥漫的尘埃和扭曲的人影切割成诡异的片段。

唐孝天被爆炸的气浪掀飞，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手臂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一阵发黑。那枚刚刚弹开的、盛放着透明晶体芯片的合金方盒，从他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掉在积满灰尘的地上。

占东的情况同样糟糕。他虽然凭借惊人的反应能力在爆炸瞬间试图寻找掩体，但塌落的碎石还是砸中了他的肩膀，一阵钻心的疼让他半边身子瞬间麻木。他强忍着剧痛，目光如同嗜血的狼，死死盯住通道口。

通道被落下的混凝土预制板堵死了大半，只剩下一个狭窄的缝隙。那个唯一幸存的脸谱人，也被爆炸波及，头盔破裂，露出半张带着血痕的脸，眼神疯狂，正挣扎着从废墟中爬起，手中的枪依旧死死对准占东和唐孝天的方向。

“咳咳……孝天！芯片！”占东嘶哑地喊道，同时用未受伤的手臂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砖，猛地砸向脸谱人！

脸谱人下意识偏头躲闪，枪口一偏！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占东如同受伤的猛虎，爆发出全部潜能，单脚蹬地，整个人贴地疾冲，不是直线，而是诡异的之字形，瞬间拉近了距离！他的目标不是夺枪，而是对方持枪的手腕！

脸谱人反应过来，扣动扳机！

“砰！”子弹擦着占东的耳畔飞过，灼热的气浪让他皮肤刺痛！

但占东的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的手肘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砸向对方的下颚！

“咔嚓！”又是一声令人胆寒的骨裂声！

脸谱人吃痛，但凶性大发，另一只手抽出匕首，直刺占东的肋部！占东躲闪不及，匕首划破衣服，在腰间留下一道血口！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在狭窄、布满碎石的空间里翻滚，每一招都直奔要害，血腥而残酷。枪和匕首在争夺中掉落在远处。

唐孝天强忍着眩晕和疼痛，连滚带爬地扑向地上的合金方盒。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就听到占东一声闷哼！他抬头看去，只见占东被脸谱人用膝盖死死压住，对方捡起了一块尖锐的水泥碎块，正朝着占东的头部狠狠砸下！

“东哥！”唐孝天目眦欲裂，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他抓起手边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沉重金属零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脸谱人的后脑砸去！

“噗！”一声闷响。

脸谱人的动作僵住了，高举的水泥块停滞在半空。他缓缓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了唐孝天一眼，眼中疯狂的光芒迅速黯淡，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鲜血从他脑后汩汩流出。

密室里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两人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唐孝天看着地上不再动弹的脸谱人，又看看自己沾满鲜血和灰尘的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是他第一次……可能杀了人。

“孝天……干得好……”占东挣扎着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脸色苍白如纸，肩膀和腰间的伤口不断渗血。他靠在墙上，虚弱地对唐孝天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唐孝天回过神来，急忙捡起合金方盒，确认里面的透明芯片完好无损。他撕下自己的衣角，想先给占东包扎。

“别管我……先……先看看怎么出去……”占东推开他的手，目光投向被堵死的通道和闪烁不定的灯光，“上面的爆炸……不知道情况怎么样……龙哥……龙哥还在外面！”

通讯耳机里只有刺耳的杂音，显然信号在爆炸中中断了。张国龙生死未卜！

唐孝天强迫自己冷静，他用手电照射四周。除了他们进来的通道，这个密室似乎没有其他出口。难道要被活埋在这里？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原本放置合金方盒的石柱上。石柱顶端，在方盒被取走后，露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面似乎有一个小小的拉环！

“东哥！这里有东西！”

占东凑过来，用没受伤的手拉住拉环，用力一拽！

“嘎吱——”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石柱旁边的一块地板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向下的、更窄的洞口！一股潮湿的、带着水汽的风从下面吹上来！

下面是什么？是生路，还是另一个绝境？

上面，爆炸后情况不明，张国龙可能危在旦夕。

手里，是无数人觊觎、足以掀起狂澜的“火种”芯片。

占东看着唐孝天，眼神复杂：“孝天……决定权在你。上去，可能面对更多敌人，救龙哥，但‘火种’可能不保。下去，未知，但可能保住‘火种’。”

唐孝天看着手中那枚晶莹剔透却重如千钧的芯片，又看看受伤的占东和头顶不断掉落的尘土。爷爷的警告、李天亮的重伤、一路来的艰辛和牺牲……所有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他猛地一咬牙，将芯片从合金盒中取出，紧紧攥在手心，然后将空盒扔进向下洞口深处，制造他们已经下去的假象！

“东哥，我们上去！找龙哥！”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和决心而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火种’不能丢，但兄弟更不能丢！”

占东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真正欣慰的笑容。他接过唐孝天递来的、从脸谱人身上找到的匕首，点了点头：“好！兄弟齐心！”

两人搀扶着，艰难地爬上铁梯，用尽最后力气推开那道被碎石半掩的铁板，重新回到了如同地狱般的第三净化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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