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百年轮回录 第4章 清晨偶遇

凌晨四点，空旷的街道，偶尔有车辆驶过，都是些为了生计早早奔波的人们。

此刻，云澈已经出现在城南的滨江路上。他穿着一身旧运动服，背上是一个自制的负重背包，里面塞满了沙袋。沉重的背包压得他脊背微微前倾，每一步踏在柏油路上都发出沉闷的响声。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后背，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太慢了…还是太弱了…”他咬紧牙关，感受着肌肉的颤抖。经历过末世的他深深明白，在灾难初期，体力的耗尽比丧尸更可怕。现在的这点负重，这点距离，与记忆中那些为了生存而拼命奔逃的日子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抗议，将步伐迈得更大，更快，竭力榨取这具身体的每一分潜力。今天的任务是完成十五公里负重跑，而且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云澈拖着几乎麻木的双腿，终于踏进了南城一中附近的林荫道。他卸下沉重的背包，包裹落地发出闷响。他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顺着下巴不断滴落。

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林荫道的另一端。是苏心晚。她背着书包，低着头慢慢走着，似乎心事重重，正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清晨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带着一种易碎的宁静。

苏心晚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瞬间撞上了那个扶着膝盖、浑身蒸腾着热气的身影。她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闪过一丝清晰的慌乱，身体本能地想要后退。是那个昨天那个在课堂上突然失控、被教导主任狠狠训斥的云澈！

空气仿佛凝固了。云澈直起身。汗水淌过他线条开始变得清晰的下颌，滴落在运动服的领口。他看到了苏心晚眼中的恐惧，那眼神像细针，刺中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他觉得需要道歉。为了昨天课堂上可能吓到她的失态。

云澈迈开依旧沉重却异常稳定的步伐，朝着苏心晚的方向走了几步，在距离她两三米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不会让她感到压迫，也足够清晰传达话语。他的声音因为剧烈运动而沙哑，但却异常清晰，带着刻意保持的平静：“苏心晚同学。”

苏心晚的身体明显绷紧了，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她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昨天在课堂上，”云澈的目光落在她身前的地面上，没有直视她的眼睛，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我情绪有些失控。吓到你了。实在……对不起。”

说完，他微微颔首，没有任何停留或等待回应的意图，转身就要离开。那决绝的姿态，和他昨天离开教室时一模一样。“等…等等！”苏心晚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

云澈的脚步顿住了，但没有回头。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不是恐惧，也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莫名的，悸动。这背影，这沉默离开的姿态，还有刚才那低沉沙哑的道歉声……仿佛在遥远的、模糊不清的记忆深处，曾无数次地出现过。

可是……怎么可能？她和云澈，不过是同班一年也几乎没说过几句话的普通同学。昨天之前，他在她印象里只是个沉默寡言、偶尔眼神有些阴郁的边缘人。是错觉吗？一定是昨天被他吓到后留下的阴影吧？苏心晚努力压下心头那阵古怪的悸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个即将再次迈步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没关系。谢谢你的道歉。”

云澈的身体似乎有极其短暂的僵硬，但只有一瞬。他没有再回应，也没有回头。他只是沉默地、坚定地迈开步子，朝着与学校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在清晨的林荫道上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拐角处。苏心晚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疯子云澈……”她低声呢喃，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丝困惑，“你到底……怎么了？”她甩甩头，试图将这奇怪的感觉抛到脑后，转身继续走向学校大门。只是，那个汗流浃背、沉默道歉又决然离去的背影，却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而此刻，拐过街角的云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了闭眼。他能感觉到她的困惑和那一闪而逝的悸动。那感觉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的心上。“错觉么？也好。”他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坚定而冰冷的光芒。“这样最好。遗忘，才是对你最大的守护。”他没有再多停留，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着华夏金融街的方向，步履坚定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