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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岂曰无衣
凉山战场，一片狼藉。程耀文操控的巨石如同五指山般合拢，将那个凶悍的“孙悟空”死死压在中央。众人气喘吁吁，身上挂彩，紧张地盯着那堆寂静的岩石。
“结……结束了？”赵信拄着长枪，不确定地问。
就在这时，一声轻松的笑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呵呵……看得不错。”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旁边一棵大树的枝桠上，真正的孙悟空不知何时已然坐在那里，翘着腿，优哉游哉地挠着下巴。他的眼神不再充满战意，而是带着几分欣赏和沧桑。
“不打啦不打啦。”孙悟空摆摆手，“青出于蓝呐。你们干得不错。”
他纵身跃下，轻盈落地，走向聚拢过来的年轻战士们。“我是斗战胜佛孙悟空，很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老杜……嗯，杜卡奥应该跟你们提过。俺老孙面对过这世间的无数危难，但这一次……”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稚嫩却坚毅的脸，“看到你们，很好。但真正的天劫将至啊，俺老孙也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才能护得这方天地周全。”
“猴哥！你真是猴哥！”赵信率先反应过来，兴奋地喊道，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葛小伦、瑞萌萌等人也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欣喜。只有冷枫和蔷薇依旧保持着警惕，但眼神也缓和了许多。
孙悟空走到众人面前，语气带着长者的感慨：“你们还都是孩子……而我，是这个世界的斗战胜佛。”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试图躲在人后的刘闯身上。
“有些人嘛……”孙悟空话音未落，身形一晃，已然来到刘闯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可没那么容易过关！”
“猴哥！猴哥！我……”刘闯惊慌失措。
孙悟空不容分说，提着刘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旁边的树林深处，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孙悟空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冷哼一声，提着他如同拎一只小鸡崽，几个起落间，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旁边茂密的丛林深处，将惊疑不定的众人留在原地。
孙悟空提着刘闯，一路疾行，直到深入林地，确保外界完全看不到也听不到后，才像扔麻袋一样将他掼在地上。
刘闯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爬起来，就感到一股如山岳般的威压笼罩下来，让他几乎窒息。他抬头，看到孙悟空站在他面前，那双火眼金睛不再是之前的平和，而是闪烁着令人心寒的金光，仿佛能看穿他灵魂最深处的肮脏。
“猴哥……我……”刘闯想解释，想表忠心，但在那目光的注视下，他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闭嘴！”孙悟空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刘闯，祖籍东北巨峡市，原巨峡市街头混混头目，代号‘诺星战神’超级基因携带者。”他如同宣读罪状般，语气冰冷地开始细数，“去年三月，在步行街勒索学生保护费，打断对方一根肋骨；五月，因口角砸毁路边摊，致摊主轻伤；七月，在酒吧与人斗殴，造成财物损失数千元……需要俺老孙一件件，一桩桩，把你那些破事儿都念出来吗？”
孙悟空每说一句，刘闯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些被他刻意遗忘或轻描淡写的过往，此刻被孙悟空以如此清晰、如此冷酷的方式揭露出来，就像将他最丑陋的伤疤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羞愧、恐惧、无地自容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不……不是的猴哥！那些……那些都是我以前不懂事……”刘闯试图辩解，声音带着哭腔。
“不懂事？”孙悟空嗤笑一声，蹲下身，平视着刘闯的眼睛，那目光仿佛有千斤重，“一句‘不懂事’，就能抹掉你给人带来的伤害？就能让你心安理得地穿上这身黑甲，号称要保护他人？刘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个满手脏污的流氓，配得上‘战士’这两个字吗？这个世界，不需要流氓！”
“我需要！”刘闯猛地抬起头，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几乎是嘶吼出来，“我知道我过去混蛋！我不是东西！但我现在想改！我真的想改！我想当个战士！我想像个人一样站着活！我想保护那些像我以前欺负过的人！猴哥！你信我一次！”他一边说，一边用拳头狠狠捶打着地面，手背磕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孙悟空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绝望的挣扎和渴望，那份想要与过去彻底割裂的痛苦。数落他，不是为了羞辱，而是为了让他真正面对。许久，孙悟空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严厉，却少了几分冰冷：“想当战士？战士的肩膀上，扛着的是责任和信任！你的肩膀，扛得起吗？”
“我扛得起！”刘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吼道，“我刘闯对天发誓！从今往后，绝不干一件坏事！绝不背叛战友！绝不辜负这身黑甲！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孙悟空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仿佛在审视他誓言的真伪。突然，他猛地飞起一脚，踹在刘闯的肩头，将他踹得翻滚出去。这一脚力道不小，却巧妙地避开了要害。
“记住你今天流的眼泪和发的誓！”孙悟空站直身体，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俺老孙也发誓，你要是再敢走回老路，不用天打雷劈，俺老孙亲自打断你的腿！滚回队伍里去！”
刘闯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忍着肩头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挺直了腰板，大声应道：“是！”
当他转身，一步步坚定地朝队伍走去时，背影虽然依旧有些狼狈，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有了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挺拔。
赵信忍不住小声问：“冷枫，耀文，你们说……猴哥这算是咱自己人了吧？”
冷枫望着刘闯归来的方向，以及不远处缓步跟来的孙悟空，点了点头：“应该是。若他真有恶意，我们刚才已经死了。”
程耀文也沉声道：“猴哥看起来……不坏。”
“那他刚才为啥往死里打咱们啊？”赵信还是不解。
“也许，”程耀文看向走近的孙悟空，“只是一场考验。”
孙悟空走到众人面前，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问道：“你们是要去降妖伏魔？”
杜蔷薇上前一步，敬礼道：“报告！是！对抗外来入侵者！”
孙悟空嗤笑一声：“外乡人？哼！老孙告诉你，心存邪念，便是魔！可是你们……要怎么打？”
蔷薇愣了一下，老实回答：“努力打！”
“努力打？就是不知道怎么打呗？”孙悟空一针见血，随即叹了口气，眼神望向深邃的夜空，“俺老孙也不知道。一千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世界能长成人的模样。只有人的世界，还留存着点善良和慈悲……俺老孙要替师父，守护好它。”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沉重。但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熊熊战意，声音如同洪钟，在寂静的山林中远远传开：
“那将是一场天劫！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声源自古老华夏的战号，如同最庄严的誓言，将守护的信念与并肩作战的情谊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中。一股热血在年轻的战士们胸中激荡，连刚刚经历灵魂拷问的刘闯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就在这时，孙悟空似乎接收到了什么讯息，他侧耳倾听了片刻——显然是之前与他联系的那位少尉军官通过远程通讯直接联系了他：“大圣。时间不早了，杜将军在巨峡号等着您，您跟着队员们一起过来吧。”
孙悟空对着空气回了句，语气恢复了平常的随意：“老杜啊……行行行，去看看，去看看。”
他转向雄兵连众人，挥了挥手：“娃娃们，都听见了？别愣着了，跟俺老孙走吧，去你们那什么……巨峡号！”
凉山之战，以神话的加入和精神的洗礼告终。雄兵连的队员们，相互搀扶着，带着满身伤痕与崭新的觉悟，跟随着孙悟空的脚步，踏上了返回巨峡号的归途。真正的挑战，无疑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