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从刘备脚臭开始 第56章 惊雷

成都城南，将作院深处。

这片被高墙与精锐士卒层层拱卫的禁地，常年弥漫着炭火、熔铁与桐油混合的独特气味，各种金石敲击、木料刨削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今日，从最内侧一座以青石垒砌、格外坚固的工坊中，传出的却是一种异样的、沉闷如巨兽低吼的响动。

工坊内，空气灼热而紧张。

数名核心工匠围着一个巨大的石臼，他们的面容被常年烟火熏得黝黑，布满老茧的手指此刻却异常轻柔地抚摸着石臼中的物事。

那并非往日的铁胚或木料，而是一种黑褐色、呈现出均匀细小颗粒状的粉末。

这便是根据大将军陈到离去前留下的、几张勾勒着奇异构想并附有晦涩注记的草图，历经数百个日夜，耗费无数心血，在经历了数次惊险的失败与调整后，最终得到的产物。

陈到将其称为——“颗粒化”火药。

主持此项研造的老匠头，姓李，脸上还带着去年一次意外爆燃留下的新鲜疤痕。

他屏住呼吸，用特制的木勺，极其小心地将那颗粒状的火药舀起，填入一个壁厚寸许、密封性极佳的小型铁罐中，只留出一截精心计算过长度的引信。

“清场！退至掩体！”

李匠头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所有参与试验的工匠迅速后撤，熟练地隐入工坊角落以厚土和沙袋垒砌的防护墙后，人人面色凝重，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李匠头最后检查了一遍引信与铁罐的衔接处，将其稳稳放置在三十步外，一个由废弃城砖和条石模拟的简易工事基座下。

他深吸一口满是硝石硫磺气味的空气，划燃火折。

嗤——

引信顶端爆开一簇火花，迅速沿着药芯蔓延，缩短。

李匠头毫不犹豫，转身疾步，几乎是扑入掩体之后，与其他工匠一同紧紧捂住双耳，蜷缩身体。

时间在寂静与期待的煎熬中缓慢流逝。一息，两息……就在有人因过度紧张而肌肉僵硬，以为此次尝试又将归于无声时——

轰！！！

一声绝非寻常爆竹可比拟的巨响猛然迸发！

声音沉闷如夏日积雨云层中滚过的怒雷，却又带着一股蛮横的、撕裂一切的力量！

地面清晰地传来一下震颤，一股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刺鼻的硝烟和细碎的石屑扑面而来，狠狠撞击在掩体之上，发出噼啪碎响。

烟尘尚未完全散去，李匠头已第一个冲出掩体。

他踉跄着奔到试验点，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立当场——那处由坚硬城砖和条石垒砌的基座已然消失无踪，原地只剩下一个焦黑凹陷的土坑，坑壁的泥土因瞬间的高温灼烧而板结硬化，四周散落着被狂暴力量撕扯开的碎石块，最大也不过孩童拳头大小。

这威力，远超他们以往配置的任何一种粉末状火药！

后者燃烧迅猛，但力量分散，用于纵火或制造混乱尚可，若要攻坚摧城，则力有未逮。

而眼前这“颗粒化”后的火药，其瞬间释放的能量如此集中，破坏力堪称骇人！

“成了！真的成了！天佑大汉！”

一个年轻工匠跟着冲了过来，看着眼前的焦坑，激动得语无伦次，脸上黑灰与泪水混作一团。

“这……这简直是雷公爷的锤子砸下来了！”

另一名老工匠喃喃自语，抚着胸口，感受着那难以平复的心惊肉跳。

李匠头缓缓蹲下身，抓起一把坑中尚带余温的焦土，指尖因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

数百个日夜的呕心沥血，无数次濒临绝望的调整，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远超预期的回报。

“备马！不，备快车！我要立刻面见蒋琬蒋大人！八百里加急，将此天大喜讯，呈报丞相与大将军！”

李匠头猛地站起，声音因狂喜而尖锐，他胡乱拍打着衣袍上的尘土，眼中燃烧着近乎虔诚的光芒。

……

陇西前线，一处远离大营、人迹罕至的荒僻山谷。

陈到在一队绝对忠诚的白毦兵护卫下，亲自监督了一次“颗粒火药”的实爆验证。

为确保安全与机密，参与试验者仅寥寥数人。

当特制的、足以抵御寻常弓弩的加厚木盾与一层模拟薄弱墙体的石板，在那声标志性的闷雷巨响中被炸得四分五裂，破片激射入后方土坡寸许之深时，陈到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深邃的眼眸中迸发出难以抑制的锐利光芒。

尽管他心中对此有所预期，但亲眼见证其远超陈仓之战所用旧式火药的威力，仍让他心潮澎湃。

他深知，在这冷兵器主导战场的时代，这项技术的突破意味着什么。

它或许尚不能完全取代刀枪剑戟，但在特定的战术节点，譬如突击城防、破坏营垒、或在关键战役中撕裂敌方严整军阵时，足以成为一锤定音的“惊雷”，打破僵局！

“好！甚好！”

陈到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赞许，他重重拍了拍身旁负责押运此物的将作院官员的肩膀。

“将此物成功研制而出，诸位匠师，功在社稷！”

他目光重新落回那些看似不起眼的黑褐色颗粒上，沉吟片刻，朗声道：“此物声若惊雷，势可破阵，当有一名，扬我军威。便称其为——‘破阵子’！”

破阵之子，当以雷霆之势，摧垮一切顽敌！

“传我军令！”

陈到神色骤然转为肃穆，“‘破阵子’之配方、制法、存量，皆列为军中最高机密！所有知情匠师及相关人员，一律严格管控，不得与外界交通。

目前已制成之‘破阵子’，全部移交白毦兵亲卫营，设独立库房，派重兵把守！

没有我与丞相共同签发的令牌，任何人——包括本将军在内，不得擅自动用分毫！”

“谨遵大将军令！”

周围将士与官员凛然应诺。

陈到转身，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峦，投向东面司马懿苦心经营的坚固防线。

“司马仲达，不知你那铁壁铜墙，可能禁得起这‘破阵子’几声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