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将军府卧室的纱帘,在被褥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雪儿还没醒,呼吸均匀,脸颊比昨日多了几分血色。床头柜上,幽雨新熬的药正冒着热气,陶碗边缘凝着细密的水珠,药香比昨日淡了些——想来是加了桂花蜜的缘故。
我坐在床边,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到我时,嘴角先弯了弯:“爸。”
“醒了?”我拿起药碗,试了试温度,“药温正好,喝了吧。”
她没有像昨日那样皱眉头,只是点了点头,自己撑着坐起身,接过药碗。深褐色的药汁在碗里轻轻晃动,她深吸一口气,仰头便喝了下去。虽然喉结滚动时依旧带着细微的抗拒,但全程没有停顿,喝完还主动把空碗递还给我。
“真棒。”我赶紧从怀里摸出颗麦芽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今天比昨天勇敢多了。”
桂花的甜香在她舌尖弥漫开来,她含着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喝了药,身子好像轻快些了。”
“那是自然,”我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心里像被暖风吹过,熨帖得很,“这药最是对症,坚持喝几天,保管你又能去演武场耍枪了。”
她被我说得笑了起来,往我怀里靠了靠:“才不要去演武场,想再歇两天。”
“好,歇着,爸陪着你。”
上午的时光过得格外安稳,雪儿靠在床头翻看画册——那是黄小桃送来的,画满了龙海的海景和军营的趣事。我在旁边处理些无关紧要的文书,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见她看得入神,嘴角还挂着笑意,心里便踏实得很。
到了下午,厨房送来的小米粥里加了切碎的瑶柱,香气比昨日更浓些。我刚把粥碗端到床边,雪儿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主动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慢点喝,别烫着。”我把勺子递给她。
她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送进嘴里,细细嚼着,眉眼间带着满足的神色。一碗粥很快见了底,她放下勺子,看着我:“爸,再来一碗。”
“哎,好!”我心里一喜,连忙又盛了一碗递过去。这可是她生病以来,第一次主动要第二碗,说明胃口是真的开了。
第二碗粥她也喝得干干净净,放下碗时,还拍了拍肚子:“有点撑了。”
“撑了就歇会儿。”我笑着收拾碗筷,刚要起身,就听她又说:“爸,剥两个橘子吧,想吃。”
“好嘞!”我从果盘里拿起两个橘子,剥皮时特意把橘络理得干干净净,分成一瓣一瓣递到她手里。她接过,小口小口地吃着,阳光照在她脸上,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暖了几分。
看着她肯吃肯喝,脸色也一天天好转,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肯吃东西,就是身体好转的最好兆头,比任何药材都管用。
傍晚时分,雪儿靠在床头看兵书,精神头足了不少,偶尔还会跟我讨论几句阵法。我怕她累着,劝她歇会儿,她却摆摆手:“没事,不累。”
到了夜里,我起身去卫生间,临走时叮嘱她:“乖乖躺着,别乱动,我很快回来。”
她冲我挥挥手,眼睛还盯着手里的画册,应了声:“知道了。”
可等我从卫生间出来,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果然,雪儿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份军务卷宗,看得聚精会神,连我进来都没察觉。
那卷宗的封皮我认得,是昨日奎木送来的边境巡逻报告,涉及几处魔族异动,措辞颇为严厉,并不适合她现在看。
“雪儿。”我走过去,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卷宗差点掉在地上,抬头看我时,眼神还有些慌乱:“爸……你回来了。”
我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她抿了抿唇,还是把卷宗递给了我。我拿起卷宗,对着门外喊了声:“小赵。”
亲兵小赵很快跑了进来,立正敬礼:“将军!”
“把这份卷宗送到我办公室,放在最上面的抽屉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动。”我把卷宗递给她。
“是!”小赵接过卷宗,又看了雪儿一眼,见她没说话,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父女俩,雪儿低着头,手指绞着被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谁让你看这个的?”我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放软了些,“不是让你好好静养吗?这种军务,等你好了再处理也不迟。”
“我就是……有点担心边境的弟兄们。”她小声说,“想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有爸在,还有张将军他们盯着,出不了乱子。”我把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我胸口,“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别的事不用操心。”
她往我怀里蹭了蹭,没再说话。我抱着她躺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哼起不成调的歌谣。
沉默了片刻,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爸,那个脸肿的士兵……死了的事,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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