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秋夜带着海雾的凉,将军府的议事厅却像个被点燃的炭盆,挤得满满当当。参与的人是前两次的三倍,不仅有常来的几位,连驻守东海岸的几位校尉、负责军械的老师傅都被雪儿拉来了,桌椅不够,不少人就站在墙边,眼神里既兴奋又紧张。
圆桌中央的牌堆垒得像座小山,每张牌的边缘都泛着冷光——这次的鬼牌有七张,骷髅头的图案用墨汁加粗,看着就透着股邪气。旁边的转盘彻底换了,黑底上用红漆写着惩罚,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穿抹满风油精的内裤、用孙老虎的臭鞋垫擦脸、对着军营的老黄牛唱情歌直到牛踢人、把鲨统领的臭鱼干塞进口袋揣一整夜……”
“规则照旧,”雪儿站在桌前,银白的发丝用红绳束成高马尾,显得格外精神,她拍了拍转盘,“七张鬼牌,摸到的都得转。惩罚……保证让大家刻骨铭心。”
“丫头,这惩罚是你半夜睡不着想出来的吧?”负责军械的张师傅看着“风油精内裤”那行字,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玩意儿沾皮肤上,能烧得人跳脚。”
孙老虎缩在人群后,听到“臭鞋垫”三个字,下意识地把脚往椅子底下缩,用口型哀嚎:“我的鞋垫招谁惹谁了?”
鲨统领倒是光棍,拍着胸脯用口型说:“不就是臭鱼干吗?我天天揣着!”
我看着那堆牌,心里的不安比前两次加起来还重。七张鬼牌,意味着几乎一半人都要受罚,而这惩罚单,简直是把“损”字刻进了骨子里。但雪儿正踮着脚给后排的人分发瓜子,侧脸在烛火下亮堂堂的,眼里的期待像要溢出来——十五岁的姑娘难得有这样呼朋引伴的热闹,做父亲的,总不能扫了她的兴。
牌局开始,连呼吸声都轻了八度。几十只手伸向牌堆,指尖相触时都带着颤,仿佛那不是纸牌,是烧红的烙铁。每个人都把牌紧紧攥在手心,指缝里渗出汗,生怕一松开,那骷髅头就会自己蹦出来。雪儿站在我身边,手里捏着张牌,指尖轻轻敲着大腿,嘴角噙着笑,一点不见紧张。
“三、二、一。”她的声音清亮,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
众人同时翻牌,瞬间,议事厅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七张鬼牌赫然出现,其中一张,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手心里,骷髅头的眼睛仿佛在朝我眨。
抽到鬼牌的人里,有三位校尉、两位老师傅,还有孙老虎和我。没抽到的人瞬间松了口气,眼神里却藏着看好戏的光,连墙边的小兵都忍不住踮起脚,想看清转盘会转出什么“惊喜”。
孙老虎第一个转,指针晃晃悠悠停下,指着“用臭鞋垫擦脸”。他脸都绿了,慢吞吞地从靴子里掏出鞋垫——那鞋垫黑黄相间,散发着一股混合了汗味和泥土的酸臭味,看得周围人纷纷往后躲。他闭着眼,拿着鞋垫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刚放下,就被那味呛得直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活像个被欺负的孩子。
一位老师傅转中“对着老黄牛唱情歌”,被两个小兵架着往牛棚走,嘴里还在念叨“我这辈子没对人唱过情歌,倒要对牛唱”,引得众人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轮到我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连雪儿都往前凑了凑,眼里闪着好奇。我深吸一口气,转动转盘,那指针像故意跟我作对似的,转了三圈才停下,精准地指向——“穿抹满风油精的内裤”。
“嘶——”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连最镇定的张师傅都倒吸一口凉气。风油精那玩意儿,沾点在皮肤上都辣得钻心,抹满内裤……
雪儿也愣了一下,随即用口型对我说:“爸,要不……”
“愿赌服输。”我打断她,声音有点哑。在这么多人面前耍赖,以后还怎么在龙海立足?
旁边的小兵已经找来了新内裤和一瓶风油精。一位校尉自告奋勇,倒了半瓶风油精在手里,把内裤抹得油光锃亮,那股刺鼻的清凉味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直打喷嚏。
我接过内裤,只觉得手心发烫。走到屏风后,硬着头皮换上——刚穿上的瞬间,一股钻心的辣意就从皮肤直冲脑门,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又像是被泼了盆滚烫的辣椒水,烧得人想跳脚。我咬着牙走出来,脸色估计白得像纸,站都站不稳。
“爸!”雪儿立刻走过来,想扶我,眼里的担忧藏不住。
我摆摆手,强忍着那股火烧火燎的疼,挤出个笑:“没事。”可那疼根本忍不住,腿肚子都在打颤,额头上瞬间冒了层冷汗。
周围的人看着我,眼神里从看热闹变成了同情,连孙老虎都忘了自己刚被臭鞋垫折磨,一脸不忍地看着我。
剩下的几位抽到鬼牌的,惩罚也没好到哪去:一位校尉揣着鲨统领的臭鱼干,那味熏得他直咧嘴;另一位老师傅转中“学蛤蟆跳,跳满整个演武场”,此刻正被人扶着往外走,腿都在抖。
整场游戏玩到后半夜,烛火都烧短了半截。雪儿运气好得让人嫉妒,别说鬼牌,连和别人重复花色的牌都没出现过,全程笑眯眯地给受罚的人递水,偶尔用扇子给我扇风,眼神里的歉意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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