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而冰冷。
校医在为白玉处理嘴角和脸颊的伤口时,动作专业而迅速,但棉签蘸着碘伏触碰伤处的细微刺痛,还是让白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他紧紧抓着白羽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白羽一言不发,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他冰凉的手指,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无声地传递着支撑。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白玉的脸,看着那白皙皮肤上突兀的青紫和破损,心中的怒火与心疼交织成一片灼热的网,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星璃站在一旁,脸色凝重地看着,偶尔与白羽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
伤口处理完毕,校医又给白玉开了一些外用的药膏和缓解惊吓的药物,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他需要休息,最好是安静的环境。”校医最后补充道,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白羽和星璃。
三人沉默地走出医务室。夜晚的凉风拂面,带来一丝清醒,却也吹不散弥漫在彼此心头的阴霾。
“接下来怎么办?”星璃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压得很低,“安保处和学生处的人应该已经到旧体育馆了。雷克斯肯定会把黑曜供出来。”
白羽的目光落在身旁依旧紧紧靠着自己、眼神惊惶未定的白玉身上,心中一阵刺痛。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雷克斯的证词是关键,但他的一面之词,黑曜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一口说是雷克斯诬陷。”白羽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需要更扎实的证据链。比如,那个不记名电话卡与黑曜的关联,或者他指使雷克斯的直接证据,比如聊天记录、转账记录之类。”
星璃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想办法再探探我那个朋友的口风,看能不能从通讯记录或者校园监控(如果旧体育馆外围有的话)找到更多蛛丝马迹。不过……”她犹豫了一下,“黑曜做事很小心,恐怕不容易。”
“我知道。”白羽的眼神暗了暗,“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方向。”他顿了顿,看向星璃,语气真诚,“学姐,谢谢你。如果没有你……”
星璃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别说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白玉的安全和尽快让事情水落石出。”她看了看时间,“我先去打听一下那边的情况。你们先回宿舍,暂时别分开。有什么消息我立刻通知你们。”
送走星璃,白羽扶着白玉,慢慢走回宿舍。
一路上,白玉异常沉默,只是低着头,紧紧挨着白羽,对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仿佛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惧之中。
回到宿舍,凌雨和凌风都不在。空荡的房间此刻却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白羽让白玉坐在床边,自己去倒了温水,看着他服下医生开的药。然后又去打来热水,浸湿毛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脸上未干的血迹和灰尘。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白玉一直安静地任由他摆布,只是在他擦拭到嘴角伤口、引起一丝刺痛时,会几不可察地蹙一下眉。
“疼吗?”白羽立刻停下动作,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白玉摇了摇头,没有看他,目光依旧低垂着,落在自己紧紧绞在一起的手指上。
“……对不起,哥。”良久,他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总是……这么没用……”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和自我厌弃。
白羽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放下毛巾,蹲下身,平视着白玉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坚定:
“看着我,白玉。”
白玉迟疑了一下,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此刻盛满了泪水、恐惧和深深的自卑。
“你听清楚,”白羽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黑曜,是雷克斯,是那些心怀恶意的人。你不需要为此感到任何愧疚,更不必怀疑自己。”
他伸出手,轻轻拂开白玉额前汗湿的碎发,眼神温柔而疼惜。
“你很好,白玉。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白玉的眼泪终于再次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他猛地扑进白羽怀里,紧紧抱住他,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恐惧和依赖都融入这个拥抱里。
“哥……我怕……我好怕……”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我怕他们还会来……我怕你会离开我……”
“不会的。”白羽回抱住他,用力得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声音低沉而誓言般郑重,“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发誓。”
这一刻,什么处分,什么流言,什么未来,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重要的只有怀里这个颤抖的、需要他倾尽所有去守护的人。
然而,现实的风暴并不会因为片刻的温情而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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