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光。
失去了雨水的润泽。
变得干燥而刺眼。
像一把无形的砂纸。
打磨着这座刚刚苏醒的城市。
也打磨着白玉脸上未干的泪痕。
生疼。
他站在窗前。
一动不动。
怀中依旧紧紧搂着那件残留着白羽气息的旧T恤。
仿佛那是他与过去那个脆弱自己最后的连接。
楼下。
那辆如影随形的黑色轿车消失了。
街道空旷。
只有早起的清洁工。
拖着疲惫的步伐。
扫帚划过湿漉漉的地面。
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在清扫一场无人见证的悲剧留下的痕迹。
一种绝对的寂静。
笼罩着公寓。
比之前的恐惧更甚。
恐惧尚有对象。
尚有哥哥可以依靠。
而现在。
只剩下他一个人。
和这片被掏空了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能听到的。
只有自己胸腔里。
那颗仿佛被硬生生剜去一半后。
空洞而麻木的跳动声。
还有脑海里。
不断循环播放的——
电话那头最后沉重的呼吸。
压抑的闷哼。
金属针管的“咔哒”轻响。
以及黑曜那声慵懒的“带走吧”。
每一个音节。
都像烧红的烙铁。
反复烫灼着他已然破碎的神经。
他缓缓低下头。
目光落在脚边地板上。
那支屏幕碎裂的手机上。
它安静地躺在那里。
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不是噩梦。
是残酷的现实。
哥哥。
不在了。
被那个恶魔带走了。
这个认知。
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几乎再次将他击垮。
他闭上眼。
身体微微晃动。
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窗框才能站稳。
指甲无意识地抠刮着油漆剥落的木质表面。
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不能……
不能再这样下去。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嘶吼。
微弱。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尖锐。
哥哥用自己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就是你在这里崩溃等死吗?
他猛地睁开眼!
眼底那片死寂的灰烬中。
骤然迸射出一点近乎凶狠的光芒!
他松开窗框。
踉跄着转身。
目光扫过这个曾经被他们称为“家”的地方。
每一件物品。
都残留着哥哥的影子。
书桌上合拢的笔记本。
沙发上他常坐的位置。
厨房里他常用的那个马克杯……
这一切。
此刻都变成了无声的刑罚。
刺痛着他的眼睛。
他走到书桌前。
拿起那本记录着他们恐惧与抗争的笔记本。
指尖抚过粗糙的封面。
然后。
猛地将其摔在地上!
纸张散落开来。
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
但他看也不看。
他又走到客厅中央。
看着那三个依旧躺在茶几上的、冰冷的窃听器。
他伸出手。
不是去毁掉它们。
而是将它们一个一个。
极其缓慢地。
捡了起来。
放在掌心。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他紧紧握住。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它们捏碎。
然后。
他走到厨房。
打开水龙头。
看着冰冷的水流冲刷而下。
他将握着窃听器的手。
伸到水流下。
任由水花溅湿他的衣袖。
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
洗去上面可能沾染的、属于黑曜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做完这一切。
他关掉水龙头。
将湿漉漉的窃听器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袋。
动作带着一种麻木的、近乎仪式般的决绝。
他回到客厅。
捡起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
尝试按下开机键。
屏幕顽强地闪烁了几下。
最终还是亮了起来。
虽然布满裂纹。
但功能似乎并未完全丧失。
他点开与星璃的通讯界面。
那条他不久前发出的、带着绝望求助的信息。
孤零零地悬挂在那里。
尚未得到回复。
他看着那条信息。
看着自己那近乎崩溃的语气。
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和冰冷的觉悟。
他删除了那条信息。
然后。
重新开始输入。
指尖落在冰冷的、布满裂痕的屏幕上。
这一次。
没有丝毫颤抖。
【我是白玉。白羽已被带走。】
【我需要知道黑曜可能的据点,他常用的手段,一切相关信息。】
【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请指引我下一步。】
信息发出。
他放下手机。
没有像之前那样焦灼地等待。
他走到卧室。
打开衣柜。
开始翻找。
他将白羽常穿的几件深色衣服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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