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肥佬黎”的行动在绝对保密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展开。凌晨四点,当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睡梦中时,数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一栋位于清州新城区的高档公寓楼下。由雷兵亲自带领的抓捕小组,如同暗夜中的猎豹,精准地突入了“肥佬黎”位于顶层的豪华复式公寓。
没有激烈的反抗,也没有电影里常见的枪战。“肥佬黎”——一个身材肥胖、穿着丝绸睡袍、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是在他那张价值不菲的定制大床上被惊醒的。当他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和雷兵手中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拘留证时,他脸上的肥肉剧烈地抖动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便像一只被放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床上,任由干警给他戴上手铐。
整个抓捕过程干净利落,没有惊动任何邻居。当“肥佬黎”被押解上车时,天色才刚刚蒙蒙亮。
消息传回专案组驻地,韩博和李正峰都稍稍松了口气。拿下“肥佬黎”是关键一步,但他们都清楚,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这种常年游走在刀尖上的老狐狸,心理防线绝非刘明维那种半路出家的官员可比,想要撬开他的嘴,拿到关于资金出境路径、尤其是关联到胡三强、刘明维乃至更高层级的铁证,绝非易事。
果然,对“肥佬黎”的审讯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审讯室内,“肥佬黎”恢复了镇定,或者说,是一种麻木的沉默。他低垂着眼皮,对所有问题都报以“不知道”、“不清楚”、“我只是个做小生意的”之类的套话。他承认自己做一些“跨境汇兑”的生意,但坚称都是合法合规的,为客户保密是行规,他无权透露客户信息。对于“宏昌贸易”向“鼎晟国际”汇款的事情,他辩称那是正常的贸易往来,有完备的合同和单据。
他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任凭经验丰富的审讯专家如何施加心理压力,如何展示部分外围证据,他都滴水不漏,将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这家伙是块难啃的骨头。”连续审讯了八个小时后,负责主审的专家疲惫地走出审讯室,对等候在外的韩博和李正峰摇了摇头,“他非常熟悉我们的审讯套路,也清楚法律的边界。他知道,只要我们拿不到他直接参与洗钱或者与胡三强、刘明维勾结的核心证据,就很难定他的重罪。他在跟我们耗时间。”
李正峰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时间,恰恰是他们最耗不起的!王思远在境外可能已经察觉,每拖延一分钟,资产被转移、人跑掉的风险就增大一分。
“能不能从其他方面突破?比如查抄他的办公地点和住宅,寻找账本、电脑数据之类的物证?”李正峰问道。
雷兵回答道:“已经派人去了。但他的办公室和家里都干净得过分,电脑硬盘被物理销毁,纸质文件很少,而且看起来都是些正常的贸易合同和财务报表。这家伙反侦察意识极强,肯定早有准备。”
线索似乎再次回到了“肥佬黎”这张嘴上。可怎么撬开这张嘴?
就在审讯陷入僵局,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技术侦查方面又传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算盘带着他的数据解析小组,在对接收到的第二批境外数据进行深度挖掘时,遇到了巨大的技术瓶颈。
“韩组,李局,”算盘顶着一双熊猫眼,指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如同天书般的代码和加密数据流,“‘鼎晟国际’在将资金转入瑞士那家阿尔卑斯信托银行之前,使用了至少三种以上的、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混合加密技术和跳转协议。这些技术能够将一笔资金打散成无数份,通过遍布全球的、成千上万个匿名节点进行传输和重组,最终汇入目标账户。”
他切换了一个复杂的网络拓扑图,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不断闪烁和跳转的连线,看得人头晕眼花。
“简单来说,”算盘试图用更通俗的语言解释,“这就好比我们要追踪一滴水,但这滴水被蒸发成了水蒸气,混入了一片巨大的云层,这片云层还在不断移动、变化,最后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重新凝结成一滴水,落进了一个特定的瓶子里。而我们,既看不清云层的全貌,也不知道瓶子在哪里。”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也就是说,我们即使知道资金最终流向了瑞士阿尔卑斯信托银行的那个账户,但无法证明这笔钱,就是来自胡三强和刘明维的非法所得?也无法证明,这个账户与郑怀古或者他女婿王思远有直接关联?”韩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算盘艰难地点了点头:“理论上……是的。现有的数据,只能证明‘鼎晟国际’和那个瑞士账户有资金往来,但无法建立唯一且排他的关联。在法庭上,这很容易被辩护律师质疑为巧合或其他正常的商业行为。除非……我们能破解他们的加密协议,还原出完整的、清晰的资金流转路径,或者,直接从瑞士那边拿到那个账户的持有人信息和完整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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