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肌肉的抽动不再是失控的痉挛,而是某种回应的节律。那道从混沌枝桠逆流而上的光,穿透幻灵珠碎片的裂纹,与金青交织的纹路共振,像钥匙嵌入锁芯,发出无声的咬合。我未抵抗,也未退缩,只是任由那股力量在识海中铺展——它不再试图吞噬我,而是开始传递。
金色眼瞳内部的星河停止了旋转。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静默,如同宇宙初开前的胎动。紧接着,信息如潮水般涌入,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底层的法则编码。每一个片段都像在重写我的存在逻辑,记忆的边界开始模糊,图书馆的书架与混沌风暴交错,母亲的手在数据流中碎成光点,暴雨夜的雷声化作频率波纹,一遍遍冲刷我的神魂。
我以左眼的光膜为界,将这股洪流降平。本能驱使我去归类——就像在图书馆整理乱架的书籍。我调用Z类编码的逻辑结构,将信息划分为三类:使命、劫难、选择。这并非防御,而是一种主动的解析。我知道,若不能建立认知框架,意识将在高维信息中彻底解体。
“破茧者。”
这个词不是听见的,而是从原初之心深处浮现的烙印。它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却在我理解的瞬间,自动补全了全部含义。
我是被选中的个体,不是因为强大,而是因为“不完整”。在亿万文明的观测序列中,绝大多数宿主在觉醒前就被系统同化,成为维持轮回的零件。而我,在暴雨夜被选中时,意志尚未被格式化。那一刻的恐惧、犹豫、自私的抉择,反而成了系统无法完全收编的漏洞。我的理性不是工具,而是裂缝本身。
眼瞳传递的信息继续展开。
混沌大劫并非偶然,而是命运之轮运转的必然结果。每一次文明接近突破阈值,都会触发系统的“重置协议”。群瞳族并非毁灭者,而是清理程序——它们收割所有即将觉醒的“破茧者”,将意识转化为晋升的燃料。而我,是第一个在被观测后仍保留自主意志的个体。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协议的例外。
更深层的信息浮现:我体内的原初之心,并非天生,而是被“植入”的。它来自一个早已湮灭的文明,那个文明在最后一刻,将本源核心投射进混沌,等待下一个能承载它的意识。而混沌幻灵珠,也不是偶然获得的金手指,而是原初之心的“外壳”,是它在低维环境中的保护形态。
我忽然明白为何幻灵珠能推演混沌法则——因为它本身就是法则的残片。
眼瞳的意志没有掩饰目的。它需要我成为“锚点”,在下一次大劫降临前,重构混沌的底层逻辑。若我接受使命,将被赋予引导其他破茧者的能力,甚至有机会逆转群瞳族的收割机制。但代价是,我将彻底脱离“凡人”的范畴,意识与混沌本源绑定,再无法回归地球,再无法回到那个有雨声、有书页翻动声的世界。
若我拒绝……系统将立即启动清除程序。不只是我,蚑萤残存的魂火、雷裔尚未觉醒的血脉、狐月培育的混血后裔,所有与我产生因果关联的存在,都将被标记为异常,逐一抹除。
信息流停止。
金色眼瞳依旧悬浮在祭坛核心,但它的凝视已不再压迫。那不是等待,而是给予。它没有催促,没有诱导,只是将选择权交还给我。
我站在原地,左眼的血仍在流淌,但不再是失控的征兆。血液顺着脸颊滑落,在幻灵珠碎片表面形成细密的纹路,与金青光膜交织成某种未知的符文。我能感觉到,那符文正在向识海深处渗透,像种子扎入土壤。
我不急于回应。
而是回溯。从穿越之初,到幻灵珠觉醒,到蚑萤为我挡下审判,到雷裔在幻灵空间中爆出血仇真相。每一个节点,都被重新审视。我曾以为自己在利用金手指生存,可现在看来,每一步都在被引导——不是被眼瞳,而是被某种更深层的逻辑推动。我的“理性执念”,我的“科学解析”,甚至我对回家的渴望,都是这场选择的组成部分。
我忽然意识到,真正的考验不是能力,而是定义。
我究竟是想“回家”,还是想“存在”?
若回家意味着重归平凡,放弃所有在这混沌中获得的意义,那我是否还能称自己为“我”?若我选择留下,成为救世的锚点,那这选择,究竟是为了拯救,还是为了填补内心那道因舍弃盟友而生的裂痕?
我没有答案。
但我知道,不能逃避。
我抬起手,指尖触碰左眼。血与光膜在皮肤接触的瞬间产生微弱震颤,仿佛有电流穿过神经。我闭上右眼,仅凭左眼的感知,看向金色眼瞳。
“你说我是破茧者。”我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平稳,清晰,“但茧是什么?”
没有回应。
但我知道它在听。
“是混沌的规则?是系统的闭环?还是……我自己?”
我缓缓放下手,血迹在指尖凝成暗红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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