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裔的血还在往下滴,一滴一滴砸进海底的泥里。我趴在地上,手指抠着岩层裂缝边缘,指甲缝里全是碎石和血。刚才那股暖流抽走了太多力气,连抬手都像扛着山。
左眼的数据纹路还在闪,但信号断断续续。幻灵珠贴在心口,温度低得几乎感觉不到。我知道它快撑不住了。
雷裔背对着我跪着,双臂张开挡在世界之种前面。他身上那些紫色的痕迹已经爬到了脖子,从七窍往外渗出细丝,像是有东西要从他身体里钻出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浅,肩膀开始发抖。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混元盘古甲震动了一下,我把手掌按进泥层,借着金属震波感知他体内符文的走向。那些线条乱成一团,可我记得——符爻曾经留下的漏洞,在第三条主脉末端有个断裂点,像是故意断开的。
我闭上眼,把最后一丝推演力输入幻灵珠。识海里跳出模糊的模型,我找到那个节点,试着逆向注入一点能量。符文跳动了一下,蔓延的速度慢了一瞬。
还不够。
雷裔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往前一倾,单膝跪地。他的手还撑着雷斧,指节青筋暴起。紫色的线从他背后扭动起来,像活蛇一样缠住他的手臂。
我知道再拖下去他会先崩。
正要再压一口精血进去,头顶忽然亮了。
不是金瞳的光。
一道虚影浮在半空,穿着残破的符袍,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笑。他站在那里,像是随时会散掉。
“符爻?”
我没认错。是他。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雷裔。声音很轻,像风吹过纸页:“鸿钧的因果链……就还给你吧。”
他抬起手,双手结印。下一秒,他猛地撕开自己的胸膛。
没有血,只有一团缠满紫色丝线的符核飞了出来。那些线连接着四面八方,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他抓住那团东西,用力一扯。
三百道因果线同时断裂。
轰——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炸开,海水瞬间凝滞。我被掀得往后滑了一段,后背撞上岩壁。雷裔的身体晃了晃,但他没倒。
符爻的幻影已经开始透明。他抬起手,扔出一支笔。
那支笔通体漆黑,笔尖泛着暗紫光,直奔我眉心而来。
我本能地想躲,可身体动不了。笔撞上额头的瞬间,没有痛感,只有一股冰冷顺着神经钻进识海。
幻灵珠猛地一震。
【警告:外来能量入侵】
系统提示刚跳出来,就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压了下去。那支笔在我识海里缓缓下沉,最后停在混沌幻灵珠上方,悬着不动。
我睁开眼,左眼突然刺痛。
数据纹路变了。不再是简单的推演线路,而是裂开无数分支,像一张网铺满整个视野。我看向雷裔,他身上的紫色符文清晰得可怕,每一道线的源头、流向、节点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我还看到了别的。
那些线原本连着天空,连着某种高维结构。但现在,大部分断了。只剩下几根还连着远方,微微颤动。
是符爻替他斩断了天道烙印。
可代价是——他自己。
我抬头看去,符爻的幻影只剩下半边脸。他冲我笑了笑,嘴唇动了动。
我没听见声音。
但识海里,浮出一行字:
“用推演真视看穿它……这是最后的礼物。”
话音落,他的影子彻底消散。
我坐在泥里,左手抵住眉心,感觉那支笔在识海深处慢慢融合。幻灵珠开始重新运转,速度越来越快。推演界面自动展开,输入源变成了因果律本身。
我看向四周。
三百个金色眼瞳悬浮在海沟上空,正准备再次凝聚攻击。它们之间有细不可见的线连接着,构成一张巨大的网。而这张网的核心,不是某一个眼瞳,而是——我面前这颗悬浮的晶体。
世界之种。
它们在试图控制它。
我的手指动了动。推演真视自动锁定了其中一条因果链,从最近的眼瞳开始回溯。三秒后,路径生成。
只要切断这条线,那个眼瞳就会失去同步能力。
我调动幻灵珠,准备输出推演流。
就在这一刻,所有金瞳同时转向我。
它们感受到了什么。
我不管。手指一压,能量顺着推演线路冲出。
咔。
一声脆响,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我识海里炸开。那个被锁定的眼瞳猛地扭曲,然后爆成碎片。
紧接着,其他二百九十九个眼瞳同时发出尖锐的鸣叫。
不是声音,是频率。
我的耳膜没破,但脑子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左眼的推演网剧烈震荡,差点崩溃。我死死咬住牙,把意识稳住。
成功了。
我真的能影响它们。
而且——它们怕这个。
我喘了口气,右手撑地,慢慢站起来。雷裔还跪在原地,身上的紫线已经退到手臂以下,不再扩散。他低着头,呼吸微弱,但还活着。
我走过去,把他扶起来靠在岩壁上。他的手松开了雷斧,但我没去捡。现在不是拿武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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