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那点光还在,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
我仍抱着金瑝,身体悬在虚空中,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四周的灰白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在静止的空间里缓缓旋转。一座城市在火光中崩塌,高楼如纸片般折叠;一片草原上,巨大的机械生物从地底钻出,将奔跑的人群一口吞下;还有图书馆——我的图书馆,书架倒下,玻璃炸裂,雨水灌进来,淹没地板上的影子。
那是现代世界毁灭的瞬间。
不是未来,也不是幻想。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我没看见。
胸口的幻灵珠忽然颤了一下,不再是冰冷,而是泛起一丝微弱的脉动,像是回应某种频率。我闭了闭眼,把注意力从那些画面移开,转而感知体内残存的力量。经脉依旧刺痛,但不再撕裂,混沌之力虽稀薄,却开始缓慢回流。我知道这不正常——黑洞中心不该有能量再生,除非这里的时间真的停了,连衰败都被冻结。
“金瑝。”我低声唤她,声音很轻,怕惊动什么。
她没应,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贴着我的肩膀起伏。刚才那一声“姐”,不是幻觉。她认得我,哪怕意识还没完全回来。
远处那点光开始扩散,不再只是孤星般的存在。它周围浮现出轮廓——一个巨大到难以估量的齿轮,悬浮在空间正中央。它不动,也不转,可我能感觉到它的节奏,像是某种心跳,与幻灵珠的震动隐隐同步。
齿轮表面刻满纹路,细看之下,竟是无数名字、符号、面孔的压缩体。有些我认识,是我在前几次考核中见过的失败者;有些陌生,却带着熟悉的气息——和我一样的推演者。
它们都被困在这里。
不是死亡,不是消散,而是被封存,像数据一样归档。
“这不是出口。”我喃喃道,“这是终点。”
话音刚落,怀里的金瑝突然咳嗽了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暗红色的血。那血不落地,就在空中凝成细小的符文,随即碎裂成光尘。
她睁开了眼。
瞳孔是灰白色的,没有焦点,像是盲了。但她转向我的方向,嘴唇微动:“你还……活着?”
“我还在。”我说,“你呢?醒了吗?”
她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指向那个齿轮。“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别信它静止的样子。”她声音极弱,每个字都像耗尽力气,“它一直在转。只是我们的时间,跟不上它的速度。”
我皱眉:“什么意思?”
她喘了口气,喉咙里发出摩擦般的声音:“归墟……不是创世的起点。它是垃圾场。观测者丢弃失败世界的坟墓。所有没能通过测试的存在,都会被收进这个齿轮,压成记忆的残渣,再喂给下一个轮回。”
我盯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本来就不该存在。”她苦笑了一下,眼角渗出血丝,“我是上一轮的‘张莉萍’。编号七十三号推演体。你在黑色宫殿里看到的那个‘另一个我’,就是我。他们删了我的主意识,只留下一段执行程序,让我引导真正的宿主进入归墟核心。”
我浑身一僵。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撞碎我之前的认知。我以为自己是从零开始的闯关者,以为每一次失败都是偶然,以为最终目标是通关、回家。可如果归墟本身就是回收站,那所谓的“通过”根本不存在。
只有销毁,和重启。
“那你现在说的话……是突破了程序限制?”我问。
“用命换的。”她咳出一口带符文的血,“每说一句真相,系统就反噬一次。我已经撑不了多久。”
“够了。”我握紧她的手臂,“告诉我一件事就够了——怎么出去?”
她缓缓抬头,目光仿佛穿透虚空,落在齿轮深处。“关掉它。那个齿轮是时间线的收束装置,所有平行世界的终点都连在那里。只要让它停转三秒,裂缝就会出现,足够你逃出去。”
“怎么关?”
“没人能直接碰它。”她摇头,“靠近的人都会被分解成信息流。三重时空环包围着它,逆向旋转,任何物质接触都会被抹除。”
我沉默片刻,脑中已经开始运转。幻灵珠微微发烫,自动调出推演界面。我把齿轮的形态、旋转频率、能量流向输入进去,请求模拟破解路径。
结果跳出三个字:无解。
我冷笑一声,把推演记录清空。不是珠子不行,是它遵循的规则本身就被设限。就像在一个封闭系统里求解无限方程,永远得不到答案。
那就打破系统。
我低头看着金瑝,发现她脸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像是瓷器即将碎裂的纹路。那是系统的清除标记,正在吞噬她的存在。
“最后一个问题。”我说,“为什么帮我?你本可以等我死,然后等下一个宿主。”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忽然清明了一瞬。
“因为你……没有删除我。”她轻声说,“在我彻底崩溃那天,你把我残存的数据,藏进了幻灵珠的底层。你说‘不该有人白白消失’。那时候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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