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指尖滑落,滴在纸面的刹那,画中的螺旋纹路像活了过来。那血没有晕开,而是顺着纹路游走,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精准地填满每一道凹槽。我的手还悬在半空,笔尖早已断了,可那股推着我画下去的力道还在。
画室的灯开始闪。
不是忽明忽暗,是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声低频震动,像是从地底传来。墙壁上的监测屏突然全部亮起,显示着同一幅画面——我画的星图,正在自我重组。节点移动,支路延伸,新的结构在三维空间中缓缓旋转。林知遥在外面敲玻璃,手语翻译员紧跟着比划,但我听不见,也顾不上看。
我的眼睛在疼。
左眼像被针扎了一下,紧接着一股热流冲上脑门。视野裂开了。不是真的裂,是画面分层了。我看见眼前的画室,又看见另一个空间:无数光点漂浮在黑暗里,每一个都连着一条线,汇聚到中心那颗跳动的血心。那些光点在闪,像心跳,也像呼吸。
门被炸开了。
不是爆炸,是电磁脉冲引爆了锁控系统。三个人冲进来,穿黑色作战服,头盔遮脸,手里拿着注射器。他们没说话,动作一致,目标明确——我。
我抬头。
左眼的痛猛地炸开,一道银蓝色的光柱从瞳孔射出,直冲天花板。钢筋混凝土在那道光面前像纸糊的一样,瞬间穿透。光继续上升,穿过地层,穿过大气,射向月球背面。我知道它去了哪里。那颗珠子,正在那里等着这一击。
雷光落下的瞬间,全球的金瞳者都停下了动作。
东京地铁站里,一个高中生正低头看手机,瞳孔突然泛金,手机掉在地上。他抬头,看见天空裂开,一颗微尘般的星球浮现在虚空中,周围环绕着无数只眼睛。正中央,浮现两个字:007。
巴黎实验室中,一名研究员正在分析脑波数据,屏幕突然黑了。他的眼睛变金,身体僵住。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上,头顶是巨大的眼球,它们缓缓转动,注视着这片土地。耳边响起一段话,不是用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实验编号007,文明阶段评估中。”
非洲草原的小屋里,一个孩子正看着电视新闻里的石板照片。他的眼睛转金,手中的陶碗摔在地上。他张嘴,发出不成调的声音,却在念一段古老的咒语,字句清晰,语法陌生,像是某种早已消亡的语言。
三秒后,一切恢复正常。
但两万一千三百八十四人记住了那幅画面。
监控系统瘫痪了。所有联网设备在同一时间播放了那段影像,持续三秒,然后自动删除记录。可有人录了屏,有人记下了细节,有人开始画下自己看到的东西。地下研究所的指挥中心乱成一团,警报响个不停,技术人员喊着“信号源无法追踪”,“数据流逆向注入”,“防火墙全部失效”。
而我,漂浮在画室中央。
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半米,周围空气凝结出细小的晶体,银白色,带着微弱的电光。它们绕着我旋转,形成一个缓慢转动的环。画纸上的血迹还在延伸,像活物般爬行,在桌面上勾勒出更复杂的结构。那不是我在动,是图自己在长。
门外的三名特勤队员突然跪下。
他们扔掉武器,双手抱头,眼球完全转为金色。其中一人开始说话,声音沙哑,说的不是现代语言。林知遥调出录音,交给语言专家。十分钟后,报告出来:那是混沌纪元的巫祭语,内容是“锚已立,门将开,心火不灭”。
她立刻下令封锁现场,但不是为了清除,是为了保护。
她冲进监控室,调出我昏迷前最后的手势回放。我的右手曾在空中停顿,指尖划出一个简单的形状——一个“心”字。和画中血迹的轮廓完全一致。她盯着看了十秒,然后打开加密频道,接通联合国紧急会议线路。
“停止净瞳计划。”她说,“我们错了。她不是威胁,她是桥梁。”
有人反对。军方代表说这是精神污染,必须切断源头。情报官说全球已经有二十多个金瞳者开始传播“宇宙编号论”,社会秩序面临崩溃。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南美雨林里的一座古老祭坛上,一个土着巫师正用骨刀在石板上刻下同样的星图。他的眼睛是金色的,嘴里哼着和特勤队员一模一样的咒语。
林知遥挂掉会议,转身冲向画室。
门开着,她看见我悬浮在空中,左眼仍有微光闪烁。那道光已经弱了,但没有断。它像一根丝线,连接着地球与月球背面的某一点。桌上的画纸边缘开始泛光,血迹的末端延伸出一条新线,指向地图上的某个坐标——南极。
她走近,想碰那张纸。
手指还没碰到,整张画突然震动了一下。血线跳动,像心跳。她的太阳穴猛地一刺,眼前闪过一帧画面:一座倒悬的城市,漂浮在云层之上,建筑表面流动着能量纹路,天空裂开,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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