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者之都的夜幕下,追随者酒馆的喧嚣一如既往。
然而,在吧台前,气氛格外凝滞。
佩东,这位风里曼公国的末代大公,正和影勾一起站在吧台前,神色严峻。
佩东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那刻意维持的社畜疲惫。
酒馆老板阿尔忒,这位半精灵美人,擦拭着酒杯的手慢了下来。
她毒舌的本性让她下意识想刺两句这两位不速之客,但这两人身上的沉重气场,让她明智地选择了暂时闭嘴。
佩东声音压得极低:
“我们需要一件东西,你知道的。”
阿尔忒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深深看了佩东一眼,又瞥向他身旁的影勾。
沉默持续了将近十秒,她才放下酒杯。
“等着。”
阿尔忒转身走向后门,里面传来一阵翻找声。
过了好一会儿,阿尔忒才重新出现,手中多了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物件。
她将其放在桌上,推向佩东。
“你要的东西,代价你清楚。”
佩东没有去看那东西,只是点了点头,一枚高密度风元素结晶滑到阿尔忒手边。
这是只有风属性圣域使者才能凝聚的硬通货。
他拿起黑布包裹,没有当场查验,只是对阿尔忒微微颔首,随即与影勾转身离开。
他们快步离开酒馆,刚刚出门身影便微微扭曲,下一刻便彻底消失不见,没有引起任何酒客的注意。
……
预言者之都某处废弃矿洞深处,空间微微波动,佩东和影勾的身影悄然浮现。
这里被临时改造过,岩壁上镶嵌着几块提供照明的荧光苔藓。
佩东走到一处相对平整的石台前,小心翼翼地揭开了那块黑布。
里面并非什么武器或秘典,而是一块晶莹剔透的记忆水晶
也是紫卡紫拉的“杰作”之一。
影勾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岩壁上,周身阴影不耐烦地翻涌着。
他看着佩东郑重其事地将水晶放在石台上,终于忍不住开口:
“佩东,我们冒着风险二度潜入预言者之都,用一块高纯度风晶,就为了换这玩意儿?”
影勾的竖瞳瞥了一眼那水晶,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之物。
“紫卡紫拉的作品?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上面那股子恶趣味,这有什么好看的。”
佩东激活水晶的动作没有停顿,光芒亮起,影像开始投射在岩壁上。
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上。
佩东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好奇。”
“好奇?”
影勾的眼神变得嫌弃,似乎刚发现这位共事百年的同僚居然是个低俗趣味的家伙。
“嗯。”
佩东轻轻点头,视线依旧没有离开那些影像。
“在螺壳舰高塔那一百年,我大部分时间只是一尊石像,一个被历史意志用来干涉铁夫的节点和信标。”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就像在诉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能感知到外界,但活动范围仅限于方寸之地,唯一能接触到的外界信息,除了历史意志灌输的指令,就是高塔内部那些夺心魔们偶尔流传的心灵低语。”
“那时候,经常听到它们用混合着敬畏、羡慕、嫉妒的语气提到紫卡紫拉长老。”
他顿了顿,似乎在选择合适的词语。
“称它的记忆水晶是直刺底层**的利器,是理解它们夺心魔非理性一面的钥匙。”
他终于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你脑子是不是被石化了”的影勾。
佩服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历史并非只有宏大的纪年与战争,也包括这些生物的冲动和扭曲。了解你的敌人,包括了解它们愉悦的艺术,或许能找到比武力更有效的清除方式。现在看来……”
他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是我想多了,它们的非理性,只是一种低级的沉溺,不值得分析,只需毁灭。”
影勾周身的阴影剧烈地扭曲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有点暴躁的低吼:
“……我真是服了!你好奇点什么不好!好奇这个?!你这几百岁真是白活了!”
他猛地转过身,似乎多看一眼那水晶都会污染他高贵的阴影龙瞳。
“赶紧看!看完赶紧毁掉!”
“还有,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在酒馆里,对莱德和劳图丁讲述风里曼的故事?”
影勾觉得这行为极其不智,“那等于将我们的底牌掀开了一角。这不像你。”
佩东发出了一声嗤笑。
“在螺壳舰高塔里,我被困了百年。”
“一百年,对着那些章鱼脑袋,或者对着永远不会给你回应的墙壁。”
“有些话,憋得太久是会疯的。”
佩东缓缓转过头,眼中带着难言的压抑,看向影勾。
“我只是突然想说了,不行吗?”
影勾的阴影沉默地翻滚着,他觉得自己应该理解了佩东想表达的东西。
国破家亡的心理创伤,因此导致的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倾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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