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剑 第163章 喘息

矿道向西延伸，愈发崎岖狭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和煤灰气味，显然已接近那处废弃的冶炼场。 秦瑶搀扶着韩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韩沐的意识在剧痛和虚弱中浮沉，几乎完全依靠秦瑶的支撑才能移动，肩头的伤口不断渗出暗红的血水，将秦瑶的衣袖也染红了一片。

黑暗仿佛没有尽头，唯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脚步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在死寂中回响。那神秘男子的话语如同魔咒，萦绕在两人心头——是生路，还是更深的陷阱？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线和空气流动的感觉。

矿道的尽头，是一个被坍塌的矿石和废料半掩的出口。拨开纠缠的锈蚀铁链和破损的藤筐，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穹顶高耸的废弃空间之中。

这里显然曾是一个规模宏大的地下冶炼工坊。巨大的熔炉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中央，炉膛冰冷，布满暗红色的锈迹。四周散落着倾倒的矿车、断裂的传送带和堆积如山的矿渣。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灼热的气息和硫磺的味道，但比岩浆湖那边淡了许多。穹顶有数处坍塌，露出些许天光，已是黎明时分，灰白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片废墟。

根据那男子的指示，秦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废墟。很快，她锁定了一处依着岩壁修建、看似堆放杂物的低矮石屋。石屋的门早已腐烂，里面堆满了破旧的工具和废弃的模具。

“是这里。”秦瑶低语，搀着韩沐走近。她在杂乱的工具堆后摸索片刻，手指触到一块略显松动的石板。用力推开，下方赫然露出一个向下的、仅容一人通过的黝黑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涌出。

洞口下方是一段陡峭的石阶，通向更深的地下。秦瑶没有丝毫犹豫，率先探路，确认安全后，才将韩沐小心地扶了下去。

石阶尽头，是一间约莫方丈的石室。 室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石床、一个石凳，角落里堆着几个密封的木箱，壁上嵌着一盏早已熄灭的油灯。但令人惊异的是，这里异常干净，没有灰尘，空气虽然阴冷，却并无污浊之感，显然近期有人打扫并使用过。

最让秦瑶注意的是，石室的墙壁上，刻着一些极其古怪、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的符号，排列方式暗合某种阵法，隐隐散发着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似乎有隔绝气息的效果。

“此地……不简单。”秦瑶心中凛然，对那神秘男子的身份和目的更加忌惮。对方能在此等险地经营出这样一个隐秘的据点，其能量和心思，深不可测。

她先将几乎昏迷的韩沐平放在石床上。韩沐面色灰败，气息微弱，肩头的伤口周围已经发黑肿胀，显然是毒素扩散的迹象，情况危殆！

秦瑶不敢怠慢，立刻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所剩无几的急救药物，又快步走到角落，打开那几个木箱。里面果然如那男子所言，备有干净的绷带、清水、以及一些标着简单名称的疗伤药粉和解毒散，虽不珍贵，却正是雪中送炭。

她动作麻利地撕开韩沐肩头的衣物，看到那紫黑色的爪痕，眉头紧锁。先以清水仔细清洗伤口，剜去少许腐肉，再敷上解毒散，最后用绷带层层包扎。整个过程，秦瑶的手法精准而迅速，显露出极高的医道素养。她又取出银针，连刺韩沐胸前几处大穴，渡入一丝精纯内力，护住其心脉，延缓毒性蔓延。

做完这一切，秦瑶额角也已见汗。她靠在石床边，微微喘息，警惕的耳朵却始终倾听着室外的动静。石室内一片死寂，只有韩沐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的呼吸声。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韩沐在昏迷中时而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滚烫。秦瑶不时探他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那紫袍老者的毒掌异常阴狠，寻常解毒散只能勉强压制，若无对症解药或更高明的医治，韩沐恐怕撑不了多久。

就在秦瑶心中焦灼之际，石室入口处那块石板，突然传来极轻微的三长两短的叩击声！

秦瑶瞬间警醒，流云袖悄然扬起，目光如电般盯向入口，体内残存的内力暗自凝聚。

叩击声重复了一次，节奏与之前一模一样。

是暗号！秦瑶想起那男子的话，略一沉吟，走到门后，同样以三长两短的节奏，轻轻叩击石板作为回应。

石板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令牌。”

秦瑶将那枚黑色令牌从缝隙中递出。外面的人查验片刻后，石板被完全推开，一个穿着冶炼场苦力服饰、面容精悍、眼神警惕的汉子闪身而入，迅速关上洞口。

汉子目光快速扫过石室，在秦瑶脸上停留一瞬，又落在石床上昏迷的韩沐身上，低声道：“奉主上之命，送来此物。”他递过一个巴掌大的玉盒，“盒内乃‘清灵解毒丹’，可缓解这位公子所中之毒。另有干粮清水在此。”

秦瑶接过玉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龙眼大小、色泽莹润、药香扑鼻的丹药，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她心中疑窦更深，对方如此周到，所图必然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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