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像是天破了个窟窿。
沈清秋跪在傅家别墅冰冷的铁门外,雨水早已浸透她身上那件单薄的米白色羊绒衫,黏腻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冷意钻心刺骨。昂贵的面料如今只剩狼狈,就像她这个人,从云端跌落泥沼,只用了短短一夜。
她记不清自己跪了多久,膝盖从最初的刺痛变得麻木,仿佛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雨水糊住了她的眼睛,她只能勉强透过朦胧的水汽和雕花铁门的缝隙,看到别墅里透出的温暖灯光。
那灯光,曾经也属于她。
就在半年前,她还是沈家千金,是那个被父亲捧在手心、出入都有司机接送、逛街只看当季高定的沈清秋。而如今,父亲躺在医院ICU里奄奄一息,天价的医疗费和更天价的债务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尊严成了她最奢侈也最无用的东西。
铁门发出轻微的电子音,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踱步出来,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皮鞋纤尘不染,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沈清秋猛地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流淌,像眼泪,但她早已哭不出来了。
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伞下那张脸。傅斯年。
那个曾经对她温和有礼,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的傅氏集团首席,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比这秋雨更冷。他英俊得无可挑剔,五官深邃如雕刻,但那双黑眸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一片沉沉的、化不开的墨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傅先生……”沈清秋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被雨声淹没,“求求你……救我爸爸……医生说,说那种进口药不能再断了,还有……还有公司的窟窿……”
她语无伦次,冰冷的身体因为极致的屈辱和绝望而微微发抖。她知道来求他意味着什么。傅斯年早已不是那个偶尔会来沈家做客、会对她颔首示意的世交晚辈。自从沈家出事,他以雷霆手段收购沈氏股份,成为最大债权人后,他就成了能决定她和她父亲生死的人。圈子里关于他如何冷血无情、如何手段狠戾的传闻,她听了太多。可她走投无路了。
傅斯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像手术刀,将她最后的遮羞布也一层层剖开,让她**裸地跪在这里,承受着他的审视和这冰冷的雨。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淬了毒的冰针,一根根扎进沈清秋的心脏。
“求人,”他薄唇轻启,“该有求人的样子。”
沈清秋浑身一僵,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看着他冷漠的眉眼,忽然就明白了那句话背后**裸的暗示。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这半年见识了足够多的世态炎凉和肮脏交易。只是她从未想过,这句话会从傅斯年的嘴里说出来,对象还是她。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破了皮肉,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让她勉强维持着没有彻底崩溃。
她缓缓地,慢慢地,弯下了曾经骄傲的脊梁,将额头抵在了冰冷肮脏、积着雨水的石板上。
这是一个彻底的、屈辱的臣服姿势。
雨水瞬间淹没她的口鼻,带来窒息般的错觉。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求……求傅先生……救我父亲……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时间仿佛静止了。
只有哗啦啦的雨声,无情地敲打着这个世界,也敲打着她残破的自尊。
她听到脚步声靠近,那双昂贵的皮鞋停在她面前。
伞微微倾斜,替她挡去了冰冷的雨水。
然后,她听到他毫无温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天,会有人送你去一个地方。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说完,他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转身,撑着伞,一步步走回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铁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沈清秋瘫软在雨地里,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第二天,果然有人来接她。不是傅斯年本人,而是他的特别助理,一个同样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
她被带到了市中心顶级豪宅区的一间大平层公寓。公寓装修是极致的现代冷淡风,黑白灰的主色调,宽敞、奢华,却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像是一个精致的样板间,或者说,一个华丽的金丝雀笼子。
助理留下一张卡和一部手机,公式化地告知:“沈小姐,这里是您的住处。卡里有日常开销的费用,手机里只存了我的号码,傅先生有任何吩咐,我会联系您。傅先生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被无故打扰,请您务必遵守。”
门被关上,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清秋站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她从一个囚牢(医院和债主围堵的家),来到了另一个更奢华、更无形的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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