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斯尧独自站在空旷的阳台上,高楼的风带着都市的尘嚣吹拂而过,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浓雾和那丝若有似无、勾魂摄魄的熟悉感。
Elena Wen……文雅凝。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试图从中找出与“温以柠”重叠的蛛丝马迹。没有。除了那个发音相近的“Wen”,再无任何关联。
理智告诉他,这只是一个荒谬的巧合。他的柠柠,那个被他折断翅膀、只能依附他生存的金丝雀,绝无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如此锋芒毕露、在科技领域呼风唤雨的精英女性。
可直觉,那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却在他黑暗的世界里尖啸着发出警报。
太像了。
那声音的基底,那偶尔流露出的细微停顿习惯,尤其是最后那缕几乎被冷冽香水完全掩盖的、独属于温以柠的体香……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呼吸。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会议室,接下来的会议内容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全部的感官都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聚焦在那个模糊而窈窕的身影上。
他“听”到她条理清晰地阐述技术方案,“听”到她用流利的英文与她的团队低声交流,“听”到她礼貌却疏离地回应着盛氏高管的提问。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他紧绷的心弦上拨动。
会议终于结束。
双方团队起身,握手寒暄。
盛斯尧在特助的暗示下,站起身,朝着Elena Wen所在的大致方向伸出手。
一只微凉、细腻却带着不容忽视力量感的手,轻轻与他交握,一触即分。
“期待与盛氏的合作,盛总。”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公式化得无可挑剔。
“彼此。”盛斯尧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他感觉到她抽回了手,没有丝毫留恋。脚步声响起,她带着她的团队,干脆利落地离开了会议室。
决绝得,如同一年前那场金蝉脱壳。
盛斯尧僵在原地,手还维持着半握的姿势,掌心那短暂的微凉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烫进他心里。
“查。”回到顶楼办公室,盛斯尧屏退左右,只留下最信任的特助陈铭,声音冷得骇人,“我要这个Elena Wen所有的资料,从她出生到现在,每一分钟,巨细无遗!”
陈铭心中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是,盛总。不过这位Wen女士的背景似乎被保护得很好,之前初步接触时,我们能查到的信息就很有限,只有她在MIT的求学经历和近几年在硅谷的成就……”
“那就挖地三尺!”盛斯尧猛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空洞的眼睛里翻涌着骇人的偏执,“动用所有手段,不管花多少钱,我要知道她到底是谁!她的家庭,她的过去,她有没有……有没有整过容!”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陈铭后背渗出冷汗,立刻应道:“明白,我立刻去办。”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盛斯尧疲惫地陷进宽大的皮椅里,用手臂遮挡住依旧模糊的视线。
黑暗让他内心的躁动和怀疑无限放大。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出现? 为什么偏偏姓Wen? 为什么声音那么像? 为什么……心会这么乱?
他像是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明明觉得那根丝线细微得不值一提,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反而被越缠越紧。
接下来的几天,盛斯尧动用了盛氏庞大的情报网络,甚至不惜联系了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士,疯狂地调查Elena Wen。
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却完美得近乎无懈可击。
文雅凝,美籍华裔,出身于美国一个低调的学术家庭,父母皆是大学教授。从小便是天才少女,一路名校,MIT计算机和金融双料博士,毕业后在硅谷多次创业,成绩斐然,是科技新贵圈里炙手可热的人物。经历清晰,有据可查,照片、学业记录、工作履历一应俱全。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与温以柠有任何交集。温以柠的过去简单得像一张白纸,孤儿院长大,十八岁以后被他圈养,几乎与世隔绝。而文雅凝的人生轨迹则一直闪耀在聚光灯下(尽管她本人低调,但成就无法掩盖)。
两份人生履历,如同平行线,永不相交。
甚至有人秘密提供了几张文雅凝学生时期的旧照。照片上的女孩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卫衣,笑容自信张扬,与温以柠那柔美怯懦的模样,判若云泥。
调查结果像一盆冷水,浇熄了盛斯尧心头大部分疯狂的火焰。
难道……真的只是错觉?
是因为他太过思念(或者说,太过不甘)而产生的幻听幻嗅?
他靠在花房的玻璃墙上,感受着阳光透过玻璃带来的微弱暖意,内心却一片冰寒。空坟带来的虚无感和被背叛的痛楚,再次汹涌地淹没了他。
他的柠柠,或许真的已经死了,死在那场他未能查明真相的火灾里,尸骨无存。所以,他才找不到任何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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