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深渊的回响】
S4柜子里的东西,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胸口,也烙在我的脑海里。
那张精细的结构图,指向了一条可能的生路。那条被红线标注的、看似废弃的通风管道,蜿蜒曲折,最终指向监狱外墙附近的一个旧排水口。那里监控稀疏,守卫的注意力也最低。如果地图无误,如果管道畅通,这或许是我逃离这个钢铁牢笼的唯一途径。
而那张照片,则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悬在了这条本就充满未知危险的生路之上。
那个酷似秦屿的年轻狱警。
他是谁?
我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有限的放风空间里踱步,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视着每一个穿着制服的身影。几天过去了,我一无所获。那个人,仿佛只是一个幻影,从未存在过。
直到一个细雨朦胧的清晨。
我们列队前往洗衣房,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就在穿过连接主楼和附属楼的那条狭窄通道时,迎面走来一队换班的狱警。
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队伍末尾的那个年轻男人身上。
是他!
照片上的那个人!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高些,肩膀宽阔,穿着合身的制服,更显出一种冷硬的挺拔。雨滴顺着他帽檐滑落,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他的眉眼,近距离看,与秦屿的相似度更高,只是眼神截然不同——秦屿是深潭,是掌控一切的冰冷;而他的眼神,更像未出鞘的刀,锐利,内敛,却带着一种隐隐的、压抑的锋芒。他目不斜视,步伐沉稳,与队伍保持着一致的节奏,仿佛只是无数狱警中普通的一员。
但在我们队伍交错而过的瞬间,我几乎可以肯定,他的眼角的余光,极其短暂地、若有若无地从我身上扫过。
那不是随意的一瞥。那是一种确认,一种评估,冰冷,精准,不带任何情绪。
我的心脏在那一刹那几乎停止跳动,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不是幻影。他真实存在。而且,他认识我。或者说,他知道我是谁。
队伍很快错身而过,他随着其他狱警消失在通道的另一端,没有回头。
而我,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直到身后的囚犯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
“愣着干什么!快走!”
我机械地迈动脚步,走进洗衣房那熟悉的、湿热的、充满漂白粉气味的环境里。机器的轰鸣声包裹了我,却无法掩盖我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在这里。
秦屿的“影子”,或者说,是秦屿安插在这里的,另一双眼睛,另一只……可能随时落下的手。
“影子”给我这张照片,是警告?还是提示?这个年轻狱警,是阻碍?还是……可以利用的钥匙?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中盘旋,几乎要撑裂我的太阳穴。
王管教尖厉的呵斥声将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我低下头,开始了一天繁重而麻木的劳动。但我的大脑,却在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疯狂运转。
我必须确认他的身份。必须知道他在这里的目的。
几天后,机会来了。监狱组织了一次针对部分囚犯的“心理评估”,据说是为了配合某项研究,也有传言是为了筛选可能存在的、有极端倾向的人员。负责协调和记录的人里,就有那个年轻狱警——我听到别人叫他“陈警官”。
陈?
不是秦。
是化名?还是本就无关?
评估在一个临时布置的房间里进行,由外请的心理医生主导,陈警官负责维持秩序和记录。轮到我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心理医生的问话千篇一律,关于过去,关于情绪,关于未来的打算。我机械地回答着,用早已准备好的、符合一个“悔过”囚犯身份的答案。但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角落那个沉默记录的男人身上。
他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记录板,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背景板。
直到评估结束,我起身准备离开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朝着他的方向歪去。
“小心。”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胳膊,声音低沉,没有太多情绪。
我的手,借势看似无意地搭在了他制服手腕裸露的皮肤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同时,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他因为动作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内侧。
在那里,靠近锁骨的位置,我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暗色印记。不是纹身,更像是一个古老的、模糊的家族徽记的简化图案。
这个图案……我见过!
在秦屿的书房里,在他那本从不允许外人触碰的、牛皮封面已经磨损的家族相册的扉页上!那是秦家很多代以前,某个显赫分支使用过的、早已被弃用的标记!秦屿曾在我十八岁那天,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嘲弄的语气,指着那个标记对我说:“看,这就是血脉的烙印,既是荣耀,也是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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