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转瞬即逝。
新编的三营战兵,在林胜武的严苛督导下,初步磨合出了协同作战的雏形。
步卒、火铳手、炮手不再是各自为战,而是开始理解如何在号令下互为犄角。
就在大军开拔的前夜,针对南部县的“清道”行动已经悄然展开。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数支精悍的斥候小队,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从阆中军营悄无声息地散开。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清理保宁府通往南部县沿途的所有官军哨探、暗桩,确保大军动向不被提前察觉,并为后续进攻扫清障碍。
嘉陵江东岸,距离南部县界二十里的一片稀疏林地里。
两个穿着破旧明军号衣的哨探,正缩在一棵大树下,他们是南部县派出的最外围耳目,职责就是盯着保宁府方向的动静。
“妈的,这鬼天气,冻死个人。”一个瘦高个抱怨着,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枝,“你说,保宁府那帮反贼,真会打过来?”
“谁知道呢。”另一个矮壮的汉子搓着手,“听说他们凶得很,连保宁府都拿下了…咱们这破地方,守得住个屁……”
他话音未落,黑暗中突然响起极其轻微的弓弦震动声!
“噗!噗!” 两支弩箭,精准地没入两人的咽喉。
瘦高个只来得及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便瞪大眼睛栽倒在地。
矮壮汉子捂着脖子,想挣扎,一道黑影已如猎豹般扑至,寒光一闪,短刀抹过他的颈侧,彻底断绝了生机。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足以惊动远处的声音,几名斥候迅速处理掉尸体,抹去痕迹。
类似的场景,在通往南部县的几条主要道路和隐蔽小径上反复上演。
张家军的斥候,如同最精密的梳子,将沿途的“眼睛”和“耳朵”一一拔除。
作战前一天,阆中校场内,林胜武坐镇中军,运筹帷幄。
他直接点将:“王子九!命你率本部一营战兵,攻南部县城!拿下南部后,就地驻守,防范巴州、蓬州及顺庆府可能之来敌!”
“得令!”王子九领命而去,眼中战意熊熊。
“李铁柱!命你率本部一营,即刻开赴昭化,拿下天雄关!随后分兵驻守天雄和昭化,防范剑州和龙安府之来敌!”
“遵命!”李铁柱领命,转身点兵。
刘心全则率部留守阆中,继续整训新兵,并作为预备队策应两方。
王子九部兵临南部城下时,守城的卫所兵和乡勇,本就士气低落。
当看到城外突然出现黑压压、阵列森严、装备着大批火铳和火炮的张家军时,抵抗意志瞬间崩溃。
几轮震耳欲聋的炮击过后,城门楼坍塌大半,守军死伤枕藉,步卒在火铳的密集掩护下,扛着云梯轻易登城。
仅仅半日,南部县易手。守城官员或死或俘,府库被完整接收,张行严令的军纪得到了严格执行。
天雄关守军此前早已听闻过昭化葭萌关两日陷落的消息,现又见张家军军容鼎盛,火炮森然,根本不敢抵抗。
李铁柱刚摆开阵势,守关把总便直接开关请降,李铁柱部兵不血刃,轻松接收这座扼守剑州方向的险关。
保宁府的北大门(天雄关)和南大门(南部县),至此牢牢掌握在张行手中。
保宁府衙,陆梦龙正召集保宁府下辖五县(广元、昭化、苍溪、阆中、南部)的主要官员,在府衙举行新政以来的第一次全体集会。
大堂内,李茂才(阆中知县)、赵文谦(苍溪知县)、李玉横(昭化知县)、钱万贯(广元知县),以及新归附的南部县代理知县刘梦泉(原南部县丞,因县令战死被临时委任)等人济济一堂。
气氛与上次议事已大不相同,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对新政成效的信心和对未来的期待。
陆梦龙首先通报了南部县光复和天雄关掌握的消息,随后,他话锋一转,指向了关乎民生的根本——春耕与水利。
“诸位,春耕在即,此乃一年生计之本。”陆梦龙展开一份粗略的保宁府水系图,“嘉陵江及其支流,滋养我保宁沃土,然水患亦频发,尤以阆中、南部沿江低洼之地为甚。
旧有沟渠年久失修,淤塞严重,每逢夏汛,良田尽成泽国,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有力:“将军有令,新政之下,当急民之所急!
故本府决议,待今年春耕一毕,在各县沿江险要地段,征召民夫,兴修防洪大渠!同时疏浚河道!”
此言一出,堂下几位官员,尤其是南部代理知县,脸上都露出了然和赞同之色。修水利是好事,但……
苍溪知县赵文谦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问道:“府尊大人,兴修水利,利在千秋,下官等自当竭力。
只是……这征召民夫,依前朝旧例,乃属徭役。
如今新政,不知如何施行?工钱几何?若遇险峻地段,开山凿石,恐有性命之虞,寻常百姓恐难胜任,又当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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