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军令既下,整个达州张家军大营轰然运转起来,一道道加密的指令通过最快捷的渠道,飞向预定位置。
广安州,大竹县。
参将孙世培接到军令时,眼中精光一闪。他麾下精锐早已枕戈待旦多日。
没有片刻耽搁,这支精兵如同出闸猛虎,离开大竹,沿着崎岖但尚能通行的山路,直扑夔州府西翼门户——梁山县!
孙世培深谙虚张声势之道,部队行进时,刻意多树旗帜,令轻骑来回奔驰,扬起漫天烟尘。
前锋尚未抵近梁山县外围,便毫不客气地扫荡了几处明军外围哨卡,故意放走几个惊慌失措的明军溃兵回去报信。
同时,工兵伐木造梯,在县城视野可及之处堆积柴草,点燃滚滚浓烟,营造出大军云集、即将大举攻城的假象。
一时间,梁山县告急的烽烟冲天而起!
几乎在孙世培部兵临梁山的同时,达州前线,邓祖禹的军营中。
这位刚刚写下降书的参将,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煎熬。
“来人!”邓祖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灼。
亲信副将立刻入帐。
“备笔墨!以八百里加急规格,向夔州府张总兵求援!”邓祖禹语速急促。
“就说张家军主力突现达州城下,现敌众我寡!请张总兵火速发兵来援!迟则……夔州西翼门户洞开!”
他口述,副将奋笔疾书,信中文辞恳切,将达州前线描绘得岌岌可危!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张令的依赖与期盼。
末尾,邓祖禹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副总兵印信。
“派最得力的心腹,选最快的马!务必亲手交到张总兵手上!要显出十万火急!”
邓祖禹将信封好,郑重交予副将,眼神复杂,这一步踏出,就再无回头路了。
副将心领神会,重重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夔州府城(今奉节白帝城一带),总兵府。
张令是川东有名的宿将,以勇猛和脾气火爆着称,此刻,他正对着案头几乎同时送到的两份急报,浓眉紧锁。
一份来自西边,梁山县令的告急文书,字迹潦草,充满了惊恐:“……贼酋孙世培率精兵数千,携攻城器械,正缓慢逼近县城,县城兵微将寡,恐难久持,万乞总镇大人速发援兵!”
另一份,则是刚刚由风尘仆仆的信使呈上的、邓祖禹的亲笔求援信。
展开信纸,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和敌众我寡、恐难持久、迟则门户洞开等触目惊心的字眼,让张令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张家小儿!欺人太甚!”张令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跳起,“西边打梁山,东边攻湖广驻兵,这是要一口吞了我整个夔州!”
幕僚小心翼翼地进言:“总镇大人,两处同时告急,恐是贼人分兵疲我之计,是否……谨慎些,先探明贼军主力所在?”
“谨慎个屁!”张令须发戟张,怒喝道,“梁山乃夔州西屏,而邓祖禹虽然年轻,但打仗是把硬手,连他都顶不住喊救命了,那边能是佯攻?”
他站起身,焦躁地在厅中踱步:“孙世培那厮,不过张行手下一参将,能有多大能耐?定是疑兵!
张行那贼子的主力,必然在达州!想先啃下邓祖禹这块硬骨头,再顺江而下,直扑我夔州腹心!好毒辣的算盘!”
他猛地停步,眼中凶光毕露:“传我将令!”
“在!”帐下诸将肃立。
“命副将马奎,率本镇兵马两千,并调集万县、云阳县等地守军一千,火速增援梁山!
若孙世培若真敢攻城,就给我里外夹击,砍了他的狗头!若是虚张声势,就给我撵兔子一样撵回广安去!”
“得令!”
“其余各部!”张令的声音如同炸雷,“点齐夔州府城及周边精锐!本镇亲率六千兵马,即刻驰援达州!汇合邓祖禹,痛击张行主力!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末将领命!”厅中战意升腾。
“总镇大人,”一名老成参将迟疑道,“府城及各处关隘,只留一千守备,是否过于单薄?万一……”
“万一什么?”张令不耐烦地打断,“张行主力在达州前线,孙世培那点人马被马奎缠在梁山,还能有贼兵飞过来不成?速速整军!兵贵神速!”
他心中笃定,自己看穿了张行的主力东进战略,驰援夔州前线,不仅能救下邓祖禹,更能与张行主力决战,一战而定乾坤!
至于后方?有瞿塘天险和一千守军,足够了!
就在张令调兵遣将、夔州府城一片喧嚣忙乱之际,张家军真正的杀招,正悄然渗透进夔州的每一寸土地。
随着林胜武、刘心全的严令,张家军最精锐的斥候、以及听风麾下熟悉夔州山川地理的暗探好手,如同鬼魅般倾巢而出。
他们化整为零,三人一组,五人一队,凭借对地形的无比熟悉和远超常人的身手,避开明军的主要道路和据点,利用夜色和复杂地形的掩护,向着预设的封锁点急速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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