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缸用新法调配出的翠绿染料成功染出几十匹各色泽均匀、鲜亮夺目的棉布时,张行知道,是时候让这批点石成金的锦绣,去叩开川陕商道的大门了。
染坊核心区,张行指着整齐码放的几十匹布,“绛红、鹅黄、靛青这些寻常色,自不必说。关键是这些——春山翠、落霞橙、秋水碧、暮云紫、墨玉青。”
他一一指点,每念出一个名字,张益达和胜文的呼吸便急促一分。这些名字是张行随口所取,却无比贴切地描绘了那些前所未见的瑰丽色彩。
张行递过一份清单,“带上他们,还有我定的章程,去保宁府、顺庆府、重庆府,寻那些根基深厚、信誉良好的大布庄。告诉他们,我们张家染坊,不卖布,只做一件事——替他们染布!
章程里写清楚了,布商需自行将织好的素白麻布、棉布运抵我广元染坊。
我们根据其要求的颜色、数量,以及当前染缸的排期,与他们签订明确的染契,约定好交付成品的日期!
染契签订时,需预付三成定金。待布匹染好,他们验收无误提货时,再结清余款。”
张益达一愣,这与传统布商自产自销的模式截然不同,“只染布,还要他们自己运布来,再运走?这运输来回,岂不麻烦?”
“正是如此,让他们把布运来,染好再运走!这看似麻烦,实则是关键!其一,省去了我们购置素布、囤积原料的巨大本钱和仓储压力,
其二,布在他们手上,染坏了、延误了,责任清晰,纠纷也少!
其三,这染契定了染期,我们便能根据染缸数量和匠工人手,科学排期,避免一窝蜂涌来乱了章法。
他们则省去了建染坊、养工匠、囤染料的大笔开销和风险,只需专注于织布和销路!而我们,则靠这独步天下的染色技艺,挣这份手艺钱,也挣工期钱!”
胜文立刻领会了其中精妙,尤其是染期管理的重要性:“少爷高见!此乃双赢!布商省心省力得奇货,我们稳收染资,更可借他们的渠道,将这张家彩的名头传遍川陕!
这染契定下工期,我们也好从容调度,确保质量与信誉!”
张行点头,“不错,染价,我已初步拟好,寻常市面有的绛红、靛青等色,按市价正常走,而我们独有的春山翠、暮云紫等色,染价翻倍!
至于更稀罕的复色渐变,如金秋叠翠、雪青流霞,因其工艺繁复耗时更长,价格上不封顶!工期自然也需在染契中单独议定,价高者或长期合作者,可酌情优先安排染缸。”
张益达倒吸一口凉气,“翻倍,上不封顶,还要定染期,布商能接受?”
张行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爹,物以稀为贵!放眼大明,谁能染出这等颜色?他们若想靠这些独一无二的锦绣压过同行,卖出天价,这点染资,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明白,这银子,花得值!张家彩不是街边小摊,想得奇货,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数日后,通往保宁府的官道上,张益达摩挲着光滑的暮云紫布面,心中依旧有些忐忑。
保宁府·瑞祥隆布庄
老掌柜姓孙,须发皆白,却眼神却锐利。当张益达展开那匹春山翠时,老掌柜浑浊的眼睛猛地爆发出精光!他霍然起身,几步抢到布前,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仿佛凝聚了整个春天生机的翠色。
凑近了细看布纹,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反复检视,又用力揉搓了几下,再摊开——色泽均匀,毫无掉色!
孙掌柜声音干涩,喉头滚动,“这绿,非蓝非黄,生机内蕴,浑然天成!老朽经营布业五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翠色!张东家,此色何名?”
“此乃春山翠,”张益达强压心中激动,沉声道。
“春山翠,好名字!好颜色!”孙掌柜连声赞叹,目光又扫过落霞橙、秋水碧、暮云紫等。最后停留在那匹层次丰富、由金黄渐变至深绿的金秋叠翠上。
半晌,他才喟然长叹:“神乎其技!张东家,开价吧!这春山翠,如何染法?”
......
当听到染价翻倍,以及需要自运素布,签订染契,按染期交付时,孙掌柜眉头微皱。
但看着眼前这独一无二的锦绣,想到竞争对手看到自家布匹挂出这等颜色时的惊愕与眼红,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
他大手一挥:“值!就按张东家的价!瑞祥隆先订五百匹染春山翠,三百匹染落霞橙!这金秋叠翠,容老夫想想,就先染五十匹试试水!
烦请张东家看看,何时能将素布运到?这染契上的工期,大概要多久?
另外,张东家,咱们得立个文书,此等颜色,一年之内,不可供给保宁府其他布庄!这染期,也得给我们瑞祥隆留足优先的余量!
顺庆府·万锦阁
......
“啧啧,张老板,这紫色绝了!染价翻倍?没问题!自运布匹?签染契?付定金?都没问题!我万锦阁包圆了!有多少素布,染多少这个暮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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