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暮色已沉,绵州城北张家军大营,中军帐内灯火通明。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股裹挟着夜露寒气的风灌了进来,张行走了进来!
“将军!”原本正在对着沙盘低声商议的冯文良、赵黑塔、李铁柱三人霍然起身,脸上都带着一丝惊讶和振奋。
张行直接走到主位,沉声道:“情况紧急,虚礼免了,坐!听风行动已报知我,所以我从特地阆中赶了过来!今晚丑时,里应外合,破城就在此一举!”
此言一出,三将一阵惊喜,还在犹豫攻城伤亡过重的问题,没想到听风已报备行动!
“将军,您亲自来了!”赵黑塔瓮声瓮气地道,语气里满是激动。
“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张行言简意赅,目光扫过三位心腹大将。
“听风筹划,内应已备!然,城门一开,瞬息万变!我军当如何接应,如何破城,如何肃清残敌,如何安民定境?即刻部署!”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北门位置:“丑时,城内红色信号弹升起,便是总攻令!此乃我与听风约定之信号,绝无更改!”
“各部听令!”张行声音陡然拔高,“赵黑塔!着你率本部为先锋!信号升起,立即以最快速度直扑北门!城门若开,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冲进去!
抢占城门楼,控制瓮城,肃清城门附近所有抵抗!为后续大军打开通道!记住,快!准!狠!站稳脚跟后,沿着北城墙马道朝其余几门突击!”
“得令!”
“李铁柱着你率本部,紧随赵黑塔之后!
入城后,立即沿北门主街向南突击!目标——府衙和府库!给我活捉陈永年和知州!控制钱粮军械!遇有组织抵抗,坚决击溃!”
“得令!”
“冯文良!待赵、李二部突入城内,稳住阵脚后,即刻率主力由北门入城!你的任务最重!入城后,分兵控制全城各要道,张贴安民告示,迅速接管防务!
同时,组织人手扑灭可能引发的火灾,维持秩序!记住,务必约束军纪!严格执行《安民抚境令》!”
张行的目光紧紧盯着冯文良,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破城易,安民心难!我军新政,根基在民!
入城后,凡有奸淫掳掠、滥杀无辜、擅闯民宅者,无论官职大小,立斩不赦!
你持我军令,有先斩后奏之权!务必让绵州百姓看到,我张家军与旧明官军,天壤之别!”
“末将谨记将军训令!必以雷霆手段整肃军纪,以怀柔之心安抚百姓!绝不负将军新政之名!”冯文良深深一躬,眼神坚定如磐石。
部署完毕,张行环视三人,最后沉声道:“此战,我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然,战场瞬息万变,内应之事,经手之人众多,风险极大!若有差池…”
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信号未起,或城门未开,各部绝不可贸然强攻!
当以保存实力为要,围而不打,待内应再次寻机!强攻此等坚城,徒耗我儿郎性命,智者不为!切记!”
“末将明白!”三人齐声应诺。
“将军,”冯文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既已定下里应外合之计,为何只策应北门?
其余三门,尤其东门、西门,若同时策应!岂不更能分散守军注意,减轻北门压力?”
张行摇了摇头,:“人多则易泄密,此计本就风险极大,知情人越多,变数越大!
东、西门若动,守军必全力戒备,反可能惊动北门内应,功亏一篑!
围三阙一,留下南门生路,既可瓦解死守之心,亦可使溃兵有路可逃,减少巷战之烈。
今夜成败,只在北门!我们要做的,是绝对的信任和雷霆般的接应!”
三将闻言,再无异议,心中对张行的决断和敢于承担风险的魄力,更多了几分敬佩。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城北的张家军大营,士兵们被轻声唤醒,饱餐一顿热腾腾的饭食,而后各自检查武器装备。
赵黑塔、李铁柱两部的精锐士兵,更是被集中到最前沿的出发阵地,静静地伏在冰冷的土地上,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绵州北门。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冯文良则带着执法队,在各营中穿梭,反复申明入城后的军纪,语气冰冷而严厉。
与此同时,绵州城内,子时,北门城楼上下,完成了又一次换防。
刘二田、张大头,以及他们各自串联好的十几个生死兄弟,恰好都在这一哨的轮值名单上!这绝非巧合,显然是听风运作的结果。
刘二田紧握着冰冷的刀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城下那幽深的城门洞,他知道,再过不到两个时辰,这里就将成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漩涡中心。
城头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普通的守军士兵在连续数日的折磨下,早已疲惫不堪,不少人抱着兵器靠在垛口后打盹,鼾声轻微。
只有少数军官强打着精神来回巡视,但眼神也充满了麻木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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