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化城外连绵的营盘里,李铁柱正蹲在地上,和几个老火长比划着如何加固新造的几架简易冲车。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撕裂了营地的平静!
“报——!梓潼八百里加急!将军军令到!”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几乎是滚鞍落马,被亲兵搀扶着冲进中军大帐,将背上的密封军令匣和染尘的令旗重重拍在案上。
李铁柱猛地站起身,他一把抓过军令匣,验看火漆封印完好无损,随即用力掰开铜扣,抽出里面的军令。
烛光下,张行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哈哈哈!好!将军终于发话了!”李铁柱看完军令,猛地一拍大腿,“兄弟们!都别吃了!吹号!聚将!”
嘹亮而急促的号角声瞬间响彻昭化营地,正在吃饭、休息的士卒们条件反射般丢下碗筷,抓起身边的武器,迅速向各自队正集结。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各营主将已齐聚中军帐。
“将军钧令!”李铁柱高举军令,“命我部,即刻准备,明日卯时拔营!目标——剑门关!任务——佯攻!
动静闹得越大越好!都滚回去准备!连夜给老子把旗子缝出来,把木头砍好!明日卯时,大军开拔!”
整个昭化大营瞬间火光通明,人声鼎沸。
翌日,朝阳初升,昭化城门大开,李铁柱部数千兵马,浩浩荡荡涌出城池。
同一日,午后,赵黑塔与冯文良率领的张家军主力,经过一天半的行军,终于兵临剑州城下!
数千精锐士卒沉默地列阵,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压得城头守军几乎喘不过气。
剑州城,作为扼守川北入蜀咽喉的重镇,城墙远比梓潼高大坚固,护城河也宽阔许多。
城楼上,明字大旗在风中无力地飘荡,垛口后挤满了面色紧张的守军。
四川巡抚王维章虽在成都,但此地守将王伦(王维章族侄)也算宿将,闻听梓潼陷落,早已严令戒备。
此刻,他按剑立于城楼,望着城外那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贼军,心头一片冰凉。
尤其是看到阵前那几十门被推上前、黑洞洞指向城墙的佛郎机炮和虎蹲炮,更让他手心冒汗。
“贼……贼军来了!快!礌石滚木!火油金汁!都给老子备足!弓弩手上弦!”王伦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城头回荡。
几乎就在赵冯大军在剑州城下扎稳阵脚的同时!剑门关方向!
“报——!!!”凄厉的呼喊声从剑门关西侧最高的望楼上传来,“将军!大股贼兵!从昭化方向杀来了!漫山遍野都是旗帜!正向我关逼近!”
守将陈演一个激灵,抢步冲出守备府,几步窜上关楼,夺过亲兵手中的千里镜向西望去。
只见数里之外的山道上,一条由无数旗帜和兵刃组成的长龙正蜿蜒而来,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那旗帜的数量多得离谱,远超寻常一营兵马!
队伍中,巨大的原木清晰可见,分明是在运输攻城器械!
“嘶……”陈演倒吸一口凉气,千里镜都差点脱手,“这……这旗号!这声势!还有那些大木头……错不了!定是张贼主力要猛攻关隘了!”
他猛地转身,脸色煞白,:“快!快!传令!所有隘口,最高戒备!人不解甲!马不离鞍!
滚木礌石火油金汁全给老子堆到垛口!弓弩手!上弦!一只鸟也不准给老子放过去!快啊!”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还有!立刻!派最快的马!八百里加急给成都王抚台送信!
就说……就说贼军主力已兵临剑门关下,声势浩大,正在打造攻城器械,我部正全力备御,请抚台大人……速发援兵!不,请朝廷速发援兵!”
剑门关上瞬间陷入一片恐慌和忙乱,所有守军的目光和力量,都被这声势浩大的主力牢牢钉死在了关前,对东北方剑州城正在酝酿的灭顶之灾,浑然不觉。
八月十四,下午,剑门关前五里,李铁柱部在一片开阔的山坡上扎下了连绵的营盘。
营盘甫一立定,便开始了堪称影帝的表演。
无数面赶制的旗帜被密密麻麻地插满营地四周和附近的山头;
伐木的号子声、斧凿锯木的叮当声震耳欲聋,一架架巨大的云梯骨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公然组装。
数千人的劳作场面,喧嚣震天,将即将大举攻关的景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关楼上的陈演,举着千里镜的手心全是冷汗,连晚饭都无心下咽。
八月十五,卯时,东方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剑州城和剑门关,几乎在同一时刻,迎来了决定命运的攻击信号!
剑州城下,冯文良手中令旗猛地向下一挥!
“放!”
数十门佛郎机炮和虎蹲炮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沉重的实心铁弹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砸向剑州城的城墙、垛口和城门楼!
砖石碎裂,木屑横飞!城墙在炮火的蹂躏下剧烈颤抖,守军被这恐怖的毁灭力量压制得抬不起头,城楼一角在数枚炮弹的连续轰击下轰然垮塌,烟尘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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