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伐 第458章 “谁能挡我？！”“谁敢挡我？！”

识海深处

脚踏实地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陈胜的意识稳稳扎根于识海之中，那片纯白的迷雾虽未完全消散，却已不再能吞噬他。昭律祖师留下的微光如同识海中的灯塔，不再需要追逐，它就在那里，是他“真我”的象征。外界的厮杀、混沌的侵蚀、身体的剧痛，此刻如同隔着一层水幕传来，清晰可感，却无法再撼动他核心的清明。

他“看”到了君常在燃烧生命、浴血搏杀的惨烈，看到了凌霄玉尘愈发疯狂的吞噬。他感同身受着那缕混沌黑潮对自己身体的强行操控，以及凌霄玉尘此刻如跗骨之蛆般的贪婪目光。

外界，混沌深渊之上

“呃啊——！！！”

君常在发出最后的、撕心裂肺的痛吼！他的左臂被凌霄玉尘凝聚着血光与混沌的利爪齐肩撕断！断口处没有鲜血喷涌，只有被混沌能量瞬间侵蚀焦黑的伤口！他残破的身躯如同被巨锤砸中，狠狠撞在下方残存的一块巨大断柱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碎石飞溅！

“老东西！碍事！”凌霄玉尘狂笑着，一步踏碎虚空，瞬间出现在君常在面前。他那流淌着黑红粘液、布满扭曲纹路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扼住了君常在的脖颈，将他整个人如同破烂的玩偶般提了起来！

君常在四肢无力地垂下，仅存的右臂也软软地耷拉着，腹部焦黑的伤口触目惊心，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他浑浊的双眼艰难地睁开，看着眼前这张被混沌和疯狂彻底扭曲的脸，嘴角竟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微弱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废物…”

“闭嘴！！！”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彻底点燃了凌霄玉尘最后的疯狂！他赤黑的双目几乎要滴出血来！

“谁能挡我？！”“谁敢挡我？！”“我就是天！！！”

狂傲的宣言响彻整个被混沌笼罩的学宫废墟，带着一种病态的、自我催眠般的极致癫狂！

紧接着，凌霄玉尘扼住君常在喉咙的手掌骤然爆发出恐怖的吸力！掌心如同一个旋转的黑洞！

“你的修为！你的精血！统统给我！助我登临至高！！”

“呃……呃……”君常在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那本已黯淡无光的天师境修为，如同被强行抽离的江河，化作肉眼可见的、混杂着浩然正气与混沌污秽的浑浊光流，疯狂涌入凌霄玉尘体内！同时，他干瘪的皮肤下，仅存的生命精血也被强行抽取，肉眼可见地枯萎下去！头发瞬间灰白脱落，皮肤布满褶皱，如同风干的树皮！

这个过程残忍而迅速。几个呼吸间，曾经叱咤风云、守护学宫的天师君常在，一身修为被吸噬殆尽，生命精血被掠夺一空，彻底化作了一具形容枯槁、毫无生气的干尸！

凌霄玉尘像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随手将那干瘪的尸骨朝着下方翻滚的黑潮一扔。尸骨落入粘稠的黑潮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便被彻底吞噬、同化。

“呼……”凌霄玉尘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如同火山爆发般奔腾咆哮的恐怖力量！这股力量融合了他自身残余的修为、强行吞噬的混沌本源、以及君常在这位天师境强者的毕生修为与精血！其磅礴程度，远超普通天师大圆满，甚至隐隐触摸到了那传说中的、超越天师的境界壁垒！

整个衡洲天地都在他这股力量的威压下震颤！百里黑潮因他的呼吸而翻涌！

“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凌霄玉尘张开双臂，陶醉于这掌控一切的快感。他感觉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能让脚下这片学宫废墟连同方圆千里的土地彻底化为齑粉！让整个衡洲的生灵都匍匐在他脚下颤抖！

然而！

就在那至高的、仿佛唾手可得的境界门槛前，他猛地停住了！

还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丝丝！仿佛一层薄薄的、却坚韧无比的膜，阻挡着他最终的生命跃迁！那感觉无比清晰，如同在即将登顶绝巅时，脚下却少了一块垫脚石！

“为什么？！为什么还差一点？！”狂喜瞬间转化为极致的暴怒！凌霄玉尘赤黑的眼珠疯狂转动，最后猛地定格在下方——那个被混沌黑潮包裹、眼中金光与黑气激烈冲突、如同破布娃娃般悬浮着的陈胜！

是他！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容器”！混沌选择了他！昭律那老鬼最后的力量也进入了他！他身上一定有某种关键！某种能让自己彻底突破、登临至高的关键！

“小老鼠！”凌霄玉尘狞笑着，声音如同刮擦金属般刺耳，“苟延残喘到现在，也够久了！”

他一步踏出，空间在他脚下折叠，瞬间出现在被混沌操控的陈胜面前！那流淌着污秽力量、刚刚扼杀了君常在的大手，带着绝对的、不容抗拒的威势，狠狠掐住了陈胜的脖颈！

“成为我的垫脚石，是你最大的荣幸！”凌霄玉尘狂笑着，掌心再次爆发出那恐怖的吞噬之力！这一次，目标直指陈胜体内那缕被混沌黑潮注入、却无法真正融合的混沌本源，以及更深处的、连混沌意识都觊觎的奇异源息！

“把你的力量！你的本源！你的所有！统统给我！！！助我——成仙！！！”

识海深处，最后的抉择

脖颈被扼住的剧痛，以及那恐怖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抽离的吞噬感，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识海与现实之间的“水幕”，将外界的绝望与痛苦毫无保留地传递进来！

陈胜的意识猛地一震！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凌霄玉尘那极致的贪婪与疯狂，感受到了那毁灭性的吞噬之力正在撕裂自己的躯壳，攫取着体内那混乱而庞大的能量！

痛苦！

愤怒！

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的极致冷静！

凌霄玉尘的狂言在识海中回荡：“成仙？！垫脚石？！”

昭律祖师温和的谒语如同清泉流淌：“平步青云终是幻，脚踏实地方成真。”

君常在最后那嘲讽的“废物”二字，如同惊雷炸响。

还有……那被随意丢弃在污秽黑潮中的、如同垃圾般的枯骨……

一幕幕，一句句，在陈胜彻底清明的意识中激烈碰撞、融合！

脚下的识海“地面”传来坚实的反馈，昭律祖师留下的微光在识海中心稳定地闪耀。

陈胜的意识核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看着那代表凌霄玉尘贪婪的、如同黑洞般的吞噬之力在识海中的投影，看着那被强行注入自己体内、如同跗骨之蛆般挣扎的混沌本源，看着那更深邃、更沉寂、却隐隐散发排斥感的奇异源息……

一个念头，如同破开混沌的利剑，无比清晰地诞生了。

他的意识，不再有丝毫迷茫和挣扎，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对着那正在疯狂吞噬自己的凌霄玉尘，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你…就那么想要？”

“那么想要成仙吗？”

“好！”

“给你！”

“都给你！！”

就在这识海呐喊响起的瞬间！

陈胜不再抗拒！不再试图控制！他甚至主动放开了自身意识对那缕奇异源息最后一丝本能的守护！不再试图约束体内那狂暴冲突的混沌本源！

他用自己的意识，狠狠“推”了一把！

不是将力量推向凌霄玉尘，而是将那缕沉寂在灵魂最深处、被混沌黑潮苦苦寻觅而不得、连昭律祖师都只是引动其共鸣而非唤醒的奇异混沌源息，彻底地、毫无保留地……激活！释放！如同解开了束缚洪荒猛兽的最后一道枷锁！

同时，他将自己那被混沌黑潮强行注入、几乎撑爆身体的庞大混沌本源，连同自己全部的生命精气、灵魂烙印，化作一道狂暴的洪流，顺着凌霄玉尘那贪婪的吞噬之力，主动地、决绝地——反向灌入！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开天辟地般的恐怖波动，骤然从陈胜那看似残破的躯体内部爆发出来！

那不是凌霄玉尘吞噬的力量！

那是……源息苏醒！本源倾泻！是陈胜以自身为引，引爆了体内所有混乱能量，并将那缕真正的、位阶更高的混沌源息，作为最致命的“礼物”，顺着吞噬的通道，一股脑地……塞给了凌霄玉尘！

凌霄玉尘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

他掐住陈胜脖子的手，如同被亿万度的高温灼烧，又像是握住了即将爆发的超新星核心！一股远比之前吞噬君常在时更加庞大、更加精纯、却带着一种令他灵魂都为之冻结颤栗的、至高无上混沌气息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倒灌进他的体内！

“不——！！！这是什么？！！！”凌霄玉尘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凄厉惨叫！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吞噬，而是在被填塞！被点燃！被……同化！

他体内强行拼凑的、由各种驳杂力量（自身修为、掠夺的混沌、君常在的精血修为）构成的、本就不稳定的“伪至高”境界，在这股源自更高位阶的混沌源息和狂暴本源洪流的冲击下，如同沙堡般开始寸寸瓦解！崩解！失控！

“呃啊啊啊——！！！”

凌霄玉尘的身体剧烈膨胀！皮肤下无数黑红光芒透射而出！他七窍喷涌出不再是黑液，而是炽热到扭曲空间的光焰！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强行塞满了炸药、并且点燃了引信的皮囊！

毁灭，源于贪婪。

终结，始于疯狂。

陈胜以身为祭，点燃了埋葬“伪仙”的最终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