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伐 第12章 “病”？

回府的路上，从开头的相对无言，到后来的相谈甚欢，到最后的意犹未尽。开始的方良其实只是想缓解一些尴尬的气氛，更是为了缓和一下方柔和陈胜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主动邀请陈胜小住几日，如果后面搞得不胜其扰，恐有难堪。

一路畅谈，终到了王府门口。方良让下人先进门禀告一番，随后便带陈胜入主厅拜见姑父。三人缓步走入厅堂，方柔快步上前冲着姑父撒娇。方良见方柔如此，便一把拉开方柔后，笑着对姑父行礼后说到：姑父，我把吴道长请来了。（遂即向姑父介绍了一下。其实方良在出发前就先安排人回府告知自己请了一位吴姓道人，又在入门前让下人去禀告就是城中传言的那位。）

陈胜则是拱手见礼道：贫道见过王居士，近日恐有劳王居士了。

姑父则是立马回礼道：老朽王世安见过道长，吴道长能光临寒舍，已经不甚荣幸。内子近日不适，还望道长海涵。（王世安之所以对陈胜那么客气，主要原因就是方良提前告知讲陈胜有个让人看不透的师傅，和在城内的《西游释厄传》据说也是出自此人之口。）

方良这时跟着回道：我听任叔讲，吴道长曾与令师用奇药帮助过我王家商队的众人。入城前吴道长同我讲姑母的病或有好转的方法，不知吴道长可否帮我姑母瞧瞧。

王世安听方良这样讲，也立马回道：还请吴道长帮内子瞧瞧，若能医好，我愿以重金相酬。

陈胜见两人这样讲，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因为陈胜的确不会什么医术，懂得也只是一些前世简单的急救方法和些许草药的功效。陈胜见王世安躬身行礼，方良方柔都跪下求他试试，也只得答应试上一二。随后王世安领着众人来到厢房，对陈胜简单介绍内子方氏。

陈胜还未入屋，就见门窗紧闭，先是让人稍开门窗让屋内保持空气流通。近前观方氏面相并非短寿之人，但是这病是什么陈胜的确说不上来，只得开口问王世安：先前听令侄讲已寻多位名医瞧过，不知他们是何看法？

王世安回道：是请众多名医看过，但都说内子无疾，只是忧劳过度，开了几副安神的药让多休息几天就好了。奈何药都用了，就是不见好转。我问内子因何忧劳，可让我分担一二，然内子终是不语，以至每况日下。

陈胜在听王世安讲的时候，眼睛偷瞄到方氏看着方良方柔的方向，眼中含泪但是又很快收了回去。听王世安讲完后，陈胜则单独把王世安叫到一边问到：不知居士与夫人感情如何，家中有几儿几女，为何不曾见到。另外夫人妻弟与夫人感情如何。

王世安则是缓缓说道：老朽与内子一直相濡以沫，未曾其他妻妾。膝下有二子，大儿王凌风今年二十八岁，小儿王凌云今年二十六岁。两人自幼便喜欢舞枪弄棒，目前均在青洲天险峰求道，早前我已差人让两人回来。至于妻弟与内子感情是颇好的，不料妻弟与弟媳突遭横祸，全府上下只剩这对儿女侥幸活命。侄子当时已十四，然侄女方才有六岁。内子不忍这对儿女再遭磨难，遂我夫妻将二人视如己出，至此已有十年了。或许是曾逢大难，良儿也比同年人显得更加成熟稳重。就是良儿开始一心求武，想着有朝一日好去报仇，然内子始终不允，也是近些年才学着从商，或许是良儿天赋不佳，一直未有所成。倒是柔儿自幼乖巧，从未让我等烦心，等她再大些若能寻得良缘，我与内子便也无憾了。

陈胜听王世安缓缓讲道，开始还在感叹世事无常，人生多艰。但是听到最后讲方柔乖巧，陈胜心想：真的没看出来。听完王世安的讲述后，陈胜开口道：我或许知晓夫人心结所在，还请居士听我安排。

简单耳语一番，王世安觉得可以一试，便让其他所有人都出去，只留陈胜和方氏在屋内，自己则是在门口等候。陈胜见王世安已经屏退所有人，便与方氏缓缓交谈起来。开始方氏不语，陈胜觉得也不奇怪，只是缓缓的讲着一些他自己的一些猜想，方氏听后虽有动容但仍是不语。直到陈胜最后说到他有办法让方氏完成心中所想，方氏才缓缓开口与陈胜交流起来。陈胜见把自己想要的信息都聊的差不多了，才让王世安先把方良带进来了。方柔见方良进去也想跟着进去，但是王世安不允。方柔就想着肯定是陈胜在搞鬼，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讲，只能在院外急的跺脚。

方良刚被王世安领进屋内，就见方氏努力撑着病体坐起倚靠着床沿。欲要上前让方氏先躺下，但陈胜直接打断道：让方良跪下。方良不知陈胜何意，但还是跪在方氏面前。

陈胜见方良跪好，便缓缓开口道：方良，你可曾有怨？

方良听后一脸迷茫的回答：不知道长说的这怨从何而来。

陈胜则是缓缓提醒道：十年前之事，莫非已忘？

方良听后则是疑惑的回道：十年前？什么事？应是时隔久远，我已记不太清，还望提醒一二。

陈胜也不回答，则是继续发问：那你可曾有恨？

方良依然疑惑的回道：不知道长所说的恨，又是从何而来。

陈胜继续问到：若无恨，无怨，既已决意从商，又何故时常习武？

方良答：这有何怪，行商在外恐遇歹人，稍有武艺在身，若遇歹人也好自保，无用之时亦能强身健体。

陈胜问：若只是如此，何故身上常有新伤，还多是旧伤未愈便已添新伤？

方良不答，陈胜继续问：几年前你突然想要行商，当真只是为了不辜负长辈期望？

方良仍不答，陈胜继续问：若是真的决意行商，何故在未有所成时便想着外出跑商？你当真是为了行商？而非为寻仇？

方良欲要开口讲什么，陈胜则立马开口道：十年前你本家庭美满，阖家欢乐。不料突遭横祸家中除你与令妹外满门被灭，因此你心中有恨，愤然决意学武。然你资质不足，又不得姑母允准，故而生怨。你恨灭你满门的仇人，恨自己学武太晚，恨险些让令妹被辱。怨姑母阻拦，怨有仇不能报，怨有家不能回。

方良听后用一种低沉的语气回答道：难不成我不该恨，不该怨吗？我等了十年，才终于有了仇人的消息，难道我不该为了复仇而付诸行动吗？（方良的语气逐渐变得愤怒）我亲眼看着家中之人一个一个倒下，又见着一个个活生生的女子被折磨至死，又见那群禽兽不如的人连孩子都不愿放过。我亲眼看着一人抱起小妹往床上而去，看着他欲行不轨之事，我当时既害怕又愤怒，但我最后还是用那人的刀从背后结果了那人。道长你有过那种既害怕又愤怒的感觉吗？当我看着哭泣的小妹，当时内心只有绝望。面对外面还在进行的杀戮与凌辱，而我只能选择抱着小妹躲在尸堆里。我当时努力瞪大了双眼看着那群人在那里疯狂，而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记下他们的样貌。当时我就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我必要他们血债血偿。如果能有机会，我会杀光一切跟他们有联系的人。以前我潜心学武难有所成，若非前些年我偶得一本奇书，怎么可能武功大进。现在我已经杀了两家满门，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继续杀下去，直到杀光人为止。

方氏听到最后几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甩了方良一耳光，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只凭你认为的，只要觉得有关系就杀，那你跟那群人又有什么分别！

方良见方氏不适，欲要起身扶着方氏，但又被方氏喊到：跪下！

方良遂跪下开口道：姑姑，非是侄儿残忍嗜杀，是侄儿怕了，侄儿怕杀不尽，怕因杀不尽而留后患，更怕因杀不尽，而给姑姑姑父带来祸患。

未等方氏开口，陈胜就讲到：你觉得你如此做法就不会连累你姑父姑母吗？

方良听后看着陈胜，眼神中略带疑惑的问到：我都杀尽满门，一个不留，怕有活口我还会特意蹲守几天。何况两次都未曾被人发现是我做的，怎么可能会连累到姑父姑母。

陈胜回答到：你的仇家若知道已被灭门两家，定然会谨小慎微，严加防备。那你后面的难度只会越来越大。其次你修行的奇书应该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的以伤换杀，越到后面只会越吃力。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岂不知连着两次以同样方式的灭人满门，必然引起官差注意，官差发现此灭门惨案非普通人为，而是修行者所为必然会上报当地正道修士。若正道修士认为你此举与邪修无二，那必然就会连累你姑父姑母一家。何况你姑母同我讲已有正道之人上门询问过你，只是未曾告知过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