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尘很想把林归暖紧紧地抱进怀里,但三个同事坐在车上正跟家里人客套道别,哥哥嫂子和妈妈也都在旁边盯着,他实在有点抹不开面子。
陆妈又嘱咐了些路上小心的话,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想抱抱媳妇,亲亲她那张唠叨个不停的小嘴……
直到远处传来的喊声把他从旖旎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翊尘!翊尘……唉呀妈呀,可算赶上了!我这自行车轱辘都快蹬冒烟了……”
急匆匆赶来的,正是下乡多日的陆爸。
自行车把上挂着一只扑腾的大公鸡和一只嘎嘎叫的大白鹅,后座还绑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老父亲脱下棉手闷子,把东西一样样往吉普车里塞,嘴里念叨着:“儿啊,这都是村里散养的笨鸡笨鹅,我没寻思你走这么急,还想着等老六家母猪下崽后再回来,他家猪难产,我不守着不行。这些都带上,让食堂大师傅给收拾了,跟战友们好好搓一顿。出门在外,千万小心!不管啥任务,爸就求你一件事,平平安安、全须全尾地给我回来!听见没?爸妈、你媳妇,还有这一大家子人,都等着你呢……”
刚才还算轻松的氛围,一下子就被得到消息匆忙赶回来的老父亲弄得伤感起来。
陆翊尘鼻头一酸:“爸,你着啥急回来?路上都没化冻,蹬个车多危险!”
陆爸拿棉手闷子拍拍车座,故作轻松道:“嗨,不打紧!要不是我往你二哥那儿打电话,想让他告诉你大哥给我捎点药过去,还不知道你小子今天就要走呢!好小子,好好干!爸……以你为荣!”
林归暖和家里的女人们都别过头去,偷偷抹眼泪。几个平时吵闹的小侄子,也乖乖从车边下来,抱着老叔的腿,嚷嚷着舍不得他走……
陆翊尘好不容易安抚好家人,这才上了车。车开出没多远,却又停了下来。他摇下车窗探出头,冲着林归暖喊道:“媳妇儿!在家……照顾好自己!有啥委屈就给我发电报,或者打电话!号码我压在写字台玻璃板下面了!一定等我回来……”
家里人那点依依不舍的眼泪还没流完呢,瞬间都变成了憋不住的笑。
陆妈小声嘀咕:“这混小子,说给谁听呢?这家里谁还能给他媳妇儿气受不成?”
林归暖紧跑两步到车窗前,把他的脑袋往回按了按,嗔怪道:“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快走吧,再磨蹭天都要黑了!我……会等你回来的!”
陆翊尘抓住她的手,反复摩挲着:“千万等我!我肯定回来……”
林归暖觉得好笑,这家伙不会真在担心她去找什么“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吧?
她笑着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放心吧,什么小伙子也没你壮实,更不可能有你……猛。我等你回来。”
车,终于开走了。
林归暖也暗暗松了口气。原来,得把“甜言蜜语”精准投喂到甲方老公的心坎里,他才能安心出发啊!
坐在车后座的陆翊尘,从兜里掏出一早照相馆老板送来的合影,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林归暖的笑脸,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地高高扬起……
旁边的王超以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他,压低声音说:“陆哥……你这……是被归暖嫂子下药了?咋变得一点都不像你了!”
陆翊尘收起照片,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你个毛头小子,懂个屁!记住了,找媳妇儿啊,不能光看那些虚头巴脑的。还是得看人品、性格,得慢慢相处,才知道合不合适。”
前面副驾的刘亮转过头,好奇地问:“陆哥,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不是坚决反对包办婚姻和相亲,说要自己找个有共同语言、有革命追求的吗?婶子这包办的,也没让你相处多久吧?你这就知道合适了?”
陆翊尘板起脸教训道:“少胡说!我以前那么说,是想把心思都用在工作和训练上!那些话……都是拿来挡那些介绍对象的借口。我妈给我安排的,那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这世界上,还有比亲妈更疼儿子的吗?我妈给我选的,那肯定是顶好的!所以,稍微一相处,就知道合不合适了!”
王超一脸嫌弃:“啧啧啧,陆哥,你这变脸速度……这嘴皮子利索的……你干脆别当团长了,去当政委得了!”
陆翊尘给了他脑袋一下,严肃道:“少给我贫!你们仨给我听好了,在我家,玩归玩,闹归闹。等回了驻地,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少把我家那点事拿出去胡说八道!要是让我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刘亮在前面恭恭敬敬地应道:“是是是,团长!我们保证不乱传您……厉害得能折腾大半宿……”
陆翊尘又笑着给了他后脑勺一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却还强装镇定:“关于我媳妇儿的事,一个字都不准外传!关于我的嘛……咳咳,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人在这种事上的虚荣心和好面子的脑回路,有时候真是让人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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