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茸紧紧依偎着我,身体依旧在发抖,但最初的恐惧过后,他反而异常地安静下来了,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听着外面的声音,小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发生了变化。怪虫的嘶鸣声似乎稀疏了一些,妖族的怒吼和法术的爆裂声占据了上风。战斗似乎正在接近尾声。
就在我以为危机即将过去时——
“嗖!”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陡然响起!
不同于怪虫的嗡鸣,也不同于妖族的吼叫。
那声音……像是某种极细极锐利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切割空气发出的尖啸!
“呃啊!”紧接着,是苍一声压抑的、带着惊怒的痛哼!以及重物撞在树屋外壁上的沉闷声响!
我的心猛地一沉。
出事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阴冷、粘稠、仿佛毒蛇吐信般的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树屋之外。
之前的虫潮带来的是一种狂乱的、毁灭性的疯狂,而此刻出现的这股气息,却是精准的、冰冷的、充满恶意的。
藤帘,无声无息地向上掀起。
站在门口的,不再是毛发贲张、浴血搏杀的狼妖苍。
而是那个蛇瞳随从。
他依旧悄无声息,身形瘦削。幽绿的火光在他冰冷的竖瞳中跳跃,映不出丝毫温度。他的指尖,拈着一根细长、幽蓝、仿佛淬了毒的尖刺。
而在他身后的阴影里,苍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肩膀,指缝间有暗色的液体渗出,正对着蛇瞳随从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但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着,无法上前。
蛇瞳随从根本没有看苍,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向我,以及我怀里的阿茸。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没有任何笑意的、冰冷的弧度。
“看来,‘它们’的躁动,确实与你们有关。”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毒蛇般的滑腻感,“长老有请——二位。”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这一次,不再是“单独”见阿茸。
而是我们两个。
真正的“清算”,似乎此刻才刚刚开始。而方式,远比我们预想的更加直接,也更加……危险。
蛇瞳随从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我和阿茸身上。
他指尖那根幽蓝的尖刺微微转动,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极淡却异常清晰的甜腥气,与他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混合,形成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欣赏我们无处可逃的窘迫。身后的阴影里,苍的低吼变得更加焦躁,却无法突破那无形的束缚。
我知道,任何迟疑和反抗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都是徒劳。此刻的顺从,或许还能争取一丝渺茫的转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剧痛,艰难地用手臂支撑起身体。每动一下,都感觉骨头在摩擦,伤口在崩裂。阿茸吓得紧紧贴着我,小手冰凉。
“阿茸,扶我起来。”我低声道,声音因虚弱和紧绷而沙哑。
阿茸用力点头,用尽全身力气搀扶我的手臂,小脸憋得通红。在他的帮助下,我摇摇晃晃地站稳,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仍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蛇瞳随从的竖瞳微微眯起,似乎对我的配合感到一丝无趣,又或许是在评估我还能否自己走路。
他最终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侧身让开了门口,做了一个极其简略的“请”的手势,指尖的毒刺依旧若隐若现。
我搂着阿茸,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出树屋。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眼前阵阵发黑。
屋外的空气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虫壳烧焦的糊味以及那种怪虫体液特有的腥臭。
幽绿的妖火仍在燃烧,映照出战斗后狼藉的景象:破碎的甲壳、飞溅的绿色粘液、地面上深深的爪痕和法术灼烧后的焦黑痕迹。
一些妖族战士正在清理现场,他们的脸上带着疲惫、后怕和未散的戾气。
当我和阿茸出现时,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敌意和……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苍依旧半跪在不远处,捂着肩膀的手指缝间渗出的血色发暗。
他猛地抬起头,兽瞳死死盯住蛇瞳随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咆哮,但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带走。
蛇瞳随从完全无视了他,仿佛那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拦路狗。他无声地走在我们侧前方半步的位置,像一道冰冷的影子,精确地引导着方向,也封死了任何可能的退路。
我们穿过混乱的营地。我能感觉到阿茸在我身边抖得厉害,几乎要挪不动步子。我只能更紧地搂住他,给予他微不足道的支撑。
我的目光艰难地扫过四周。
除了战斗的痕迹,我还注意到一些细节:一些妖族战士在处理伤口时,伤口边缘呈现出不正常的灰败色,甚至微微蠕动,仿佛有极细小的虫卵正在试图钻入;几个看起来像是长老模样的人,正围着一具相对完整的怪虫尸体,面色凝重地低语着什么,他们的眼神中除了厌恶,更深的是一种……忧虑甚至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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