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神明：从神话世界成为神明 第6章 荒路纸搏

车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被瞬间放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林谈淹没。唯一的光源消失了，只剩下无边的灰暗和震耳欲聋的雨声。

“该死！”林谈低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在雨幕中徒劳地嘶鸣了一声，又被更庞大的雨声吞噬。冰冷的绝望感顺着脊椎蛇一般爬升。他强迫自己冷静，连续拧动钥匙。启动机发出刺耳而空洞的“咔哒、咔哒”声，一遍又一遍，在死寂的车厢里回荡，像是对他绝望处境的冰冷嘲笑。引擎毫无反应。

熄火！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

一股寒意混合着不祥的预感，比车外的冷雨更刺骨地攫住了他。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前挡风玻璃，急切地扫视着车外被雨水统治的世界。

就在车头正前方，大约十几米开外的道路中央，暴雨编织的灰白色帘幕中，一个突兀的黑影，如同墓碑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是一个人。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雨水将他从头到脚浇得湿透，头发紧贴着头皮，西装外套沉重地耷拉在身上，裤腿吸饱了泥水。他站立的姿势极其怪异，身体僵直得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吊着，双臂垂在身侧，没有丝毫摆动。他就那样直挺挺地面朝着林谈的车头方向，一动不动。

雨太大了，水帘模糊了视线，林谈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毫无生气的轮廓。一股极其不协调的、难以言喻的诡异感扑面而来。在这种天气，这种荒僻路段，谁会这样站在路中间？

“喂！让开！”林谈下意识地按下车窗，探出头大吼。冰冷的雨水瞬间扑打在他脸上，灌进他的衣领，让他打了个寒颤。

那身影纹丝不动。仿佛一尊被遗忘在雨中的石像。只有暴雨冲刷着他的身体，发出哗哗的声响。

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在林谈心脏上越缠越紧。他再次用力拧动钥匙，启动机徒劳地空转着。咔哒……咔哒……咔哒……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神经末梢上。汗水混合着雨水，从他额角滑落。他烦躁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盘，目光死死锁住那个诡异的身影，试图穿透雨幕看清对方的表情。

就在这时，那个僵直的身影，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过渡。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骤然扯动的木偶，他猛地抬起了头！动作快得超出了人体关节的极限，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僵硬感。

隔着模糊的雨幕和水流蜿蜒的车窗，林谈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皮肤是毫无血色的死白，像是泡涨了的纸。雨水顺着他的额头、鼻梁、脸颊不断流淌，冲刷着那层死白。最让林谈头皮发麻的是那双眼睛……空洞！绝对的、死寂的空洞！没有眼白与瞳孔的分界，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孔洞，如同通往虚无的隧道，直勾勾地“盯”着林谈的方向！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竟顽强地穿透了车窗缝隙和狂暴的雨腥气，钻进了林谈的鼻腔！那是一种极其怪异的混合气息：新鲜泥土被雨水浸泡后翻起的浓重土腥味，混杂着焚烧纸张后残留的、呛人的纸灰焦糊味，还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千年古墓深处掘出的陈腐霉烂气息！

林谈的胃部一阵痉挛，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这绝不是活人该有的气息！殡仪馆里那冰冷的、被无数视线锁定的感觉，如同梦魇般瞬间复苏！他猛地意识到，这东西，和停尸间里那“看不见的祂们”，是同源的！

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但他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林谈几乎是扑向副驾驶座！那里放着他的黑色双肩包！他的手指因恐惧而微微颤抖，却异常迅速地拉开了背包拉链，闪电般探入，准确地抓住了那把冰冷的、硬度极高的匕首！拇指一顶保险，“噌”地一声，锋利的刀身瞬间弹出，在昏暗的车厢内划过一道冰冷的寒芒！

就在匕首出鞘的同一刹那！

“砰！”一声巨响，整个驾驶室都剧烈震动起来！

那个穿着湿透西装的“人”，如同被巨大的弹弓发射出来，以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僵硬而迅猛的姿态，整个身体狠狠地撞在了驾驶座的车窗上！

整张毫无表情、死白泡涨的脸，连同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睛，紧紧地、完全地挤压在冰冷的车玻璃外侧！雨水和车窗上流淌的污水，在那张紧贴的脸上肆意流淌、扭曲。林谈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雨水在那死白皮肤上冲刷出的细微纹路，看到那双黑洞洞的眼窝深处，似乎连一丝微光都无法反射！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在暴雨持续不断的冲刷下，那张紧贴在玻璃上的死白脸颊边缘，靠近下颌和颧骨的位置，皮肤……竟然开始溶解了！

不是融化，更像是被水泡烂的劣质纸张！边缘处，那层薄薄的“皮肤”开始卷曲、剥落，在雨水的冲刷下，一丝丝、一缕缕地脱离下来，混合着浑浊的雨水，沿着玻璃向下流淌！剥落的地方，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一种焦黄色的、粗糙的、带着明显纤维纹理的纸浆层！

林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大脑，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纸！这东西的脸皮下面，是纸！那浓烈的泥土和纸灰味，此刻有了最惊悚的注脚！

那张紧贴玻璃的“纸脸”上，被雨水溶解剥落的嘴唇部位，极其轻微地、无声地开合了一下。林谈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一种冰冷的、饱含恶意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毒蛇，直接钻进了他的脑海深处：“古……卷……”

和昨夜那直接烙印在意识中的腐朽低语，如出一辙！

“滚开！”极致的恐惧瞬间点燃了极致的凶性！林谈双目赤红，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不再犹豫，左手猛地按下车窗升降按钮！电机发出吃力的嗡鸣，被外力紧紧挤压的车窗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开始下降！

车窗刚降下一条不足两指宽的缝隙,一只冰冷、僵硬、如同铁钳般的手，带着湿漉漉的泥土和纸灰气息，闪电般从缝隙中伸了进来！五指张开，关节僵硬得咔咔作响，直直地抓向林谈的咽喉！那手上皮肤同样呈现出怪异的死白色，指甲缝里嵌满了黑色的泥垢！

林谈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他多年处理危险案件磨砺出的反应神经发挥了作用！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驾驶座另一侧猛缩，同时握紧匕首的右手由下而上，带着全身的力量和速度，朝着那只抓来的手腕内侧狠狠反撩上去！

“嗤啦！”一声极其怪异的、如同撕裂厚牛皮纸般的声音响起！

匕首锋利的刃口毫无阻碍地切入了那只手腕！没有预想中的骨骼阻挡感，更没有鲜血喷溅！刀刃切入的瞬间，只感到一种滞涩的、切割纤维和某种粘稠胶质混合物的怪异阻力！

被切断的“手腕”并没有掉落。伤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大股粘稠的、如同烂泥般灰黄色、掺杂着无数焦黑纸屑和草根碎末的纸浆！散发着浓烈刺鼻的泥土腥气和纸灰焦糊味！

那纸浆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从切口处不断涌出，粘稠地挂在断口处，滴落在驾驶座的真皮座椅上，发出“噗噗”的轻微声响。

那只被切断的手，依旧保持着抓握的姿态，僵在半空中，断腕处不断涌出灰黄的纸浆。

车窗外，那张紧贴玻璃的“纸脸”，空洞的眼窝依旧死死“盯”着林谈，被雨水溶解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咆哮。车窗的缝隙被那只断手卡住，再也无法下降分毫！

林谈头皮彻底炸开！这根本不是活人！是怪物！是某种用纸和泥土“造”出来的邪物！他必须离开这铁棺材！现在！

他毫不犹豫，身体猛地向副驾驶座方向撞去！同时左手闪电般抓向副驾驶座的车门内锁开关！

“咔哒！”门锁弹开的轻响在混乱中几不可闻。

“砰！”他几乎是用肩膀撞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冰冷的狂风裹挟着暴雨，瞬间灌满了整个车厢！林谈顾不上被车门撞得生疼的肩膀，抱着那个装着装备的黑色双肩包，连滚带爬地扑进了车外冰冷的暴雨和泥泞之中！

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钢针，瞬间刺透冲锋衣，激得他浑身一颤。泥浆没过了脚踝，冰冷粘腻。他刚踉跄着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脆响！

“砰！哗啦！”

那个穿着西装的“纸人”，放弃了被卡住的车窗，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僵硬、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姿态，猛地撞在了副驾驶那扇被他撞开的车门上！力量大得惊人，车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内凹陷变形！碎裂的玻璃渣混合着雨水四溅！

那东西撞开车门阻挡，一步踏出车厢！湿透的西装紧贴着它僵硬的身体，那张被雨水溶解得边缘破烂、露出大片焦黄纸浆层的脸，以及断腕处不断涌出灰黄粘稠“血液”的伤口，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愈发恐怖！它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窝，精准地锁定了泥泞中的林谈，迈开僵硬的步伐，带着一种不死不休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一步地逼了过来！

暴雨如注，冰冷地抽打着林谈的脸。他浑身湿透，泥浆裹满了小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泥土纸灰味。他背靠着冰冷湿滑的车身，右手紧握着那把刚刚撕裂过“纸人”的匕首，刀尖在雨中微微颤抖，滴落着灰黄色的粘稠纸浆。左肩被撞开的车门磕得生疼，但这痛楚此刻反而成了他存在于这个疯狂世界唯一的真实锚点。

那个穿着湿透西装的东西，一步踏出车厢，沉重的脚步踩在泥泞里，发出“噗嗤”一声粘腻的闷响。它停了下来，微微歪了歪那颗被雨水冲刷得不断溶解剥落、露出焦黄内里的头颅，空洞漆黑的眼窝直勾勾地“钉”在林谈身上。没有愤怒，没有嘶吼，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骨髓发寒的、非人的锁定感。

林谈知道，绝不能让它靠近！这鬼东西的力量大得惊人，速度也快得诡异！他猛地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混杂着雨腥和纸灰**的气息灌入肺腑，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脏。在对方再次迈步逼近的瞬间，他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猎豹，朝着“纸人”的右侧猛地斜冲出去！动作迅猛而突兀，利用车身作为短暂的阻挡！同时，握紧匕首的右手反手一撩，锋利的刀刃划开雨幕，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狠狠切向“纸人”相对完好的左侧膝盖外侧韧带位置！这是人体最脆弱的关节之一，一旦受损，足以让任何活人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嗤啦！”又是那种撕裂厚韧纸张混合着粘稠胶质的怪异声响！

匕首毫无悬念地切入了“纸人”的膝盖外侧。刀锋所过之处，西裤布料和里面那层死白的“皮肤”如同劣质的包装纸般被轻易割开，露出的依旧是那种焦黄粗糙、纤维毕露的纸浆层！刀身深深嵌入其中，同样没有遇到任何骨骼的阻挡，只感到巨大的、粘滞的阻力！

“纸人”被这凶狠的一击打得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向前扑倒的势头被强行遏制。但它并未像林谈预想的那样倒地。它那条被匕首深深切入的腿，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物力学的方式，猛地向内侧一扭！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干木棍被强行折断般的“咔嚓”脆响！整个身体的重心竟然诡异地稳住了！

它那条扭曲的腿，像一根被外力强行拗弯的竹竿，以不可能的角度支撑着身体，再次站直！空洞的眼窝转向林谈，被雨水溶解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断腕处和膝盖伤口涌出的灰黄纸浆更加粘稠，如同腐烂的泥浆，顺着湿透的裤管向下流淌，滴落在泥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