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神明：从神话世界成为神明 第382章 华胥之墟

山鬼与河伯的指引下，队伍向着秦岭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幽暗核心继续进发。空气中弥漫的悲怆与愤怒尚未散去，反而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也催生着一种愈发坚定的决心。洛神被湮灭的遗迹，“归”神被遗忘的沉眠，如同一幅幅血色的画卷，不断在林谈脑海中闪现，让他手臂上的蚩尤印记持续传来灼热的搏动，仿佛那位远古战神也在共鸣着这份跨越时空的仇恨与责任。

脚下的路已不能称之为路，更像是穿行在巨兽的腹腔。巨大的树根相互绞缠，形成天然的障碍与阶梯，湿滑的苔藓覆盖着一切，稍有不慎便会失足。浓雾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发粘稠，光线被层层过滤，只剩下一种朦胧而诡异的昏沉。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彻底消失，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衣物摩擦枝叶的窸窣声，以及心脏在胸腔内有力的跳动声，在这片死寂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山鬼的身影在前方飘忽不定，她似乎完全融入了这片压抑的环境，赤足点在盘根错节的树根或湿滑的岩石上，悄无声息，只有那身翠羽衣裙偶尔在雾气中划过的微光，是唯一明确的指引。河伯冯夷紧随其后，他的步伐比之前更加沉重，虬龙杖每一次顿地，都仿佛在宣泄着内心积郁千年的愤懑与悲伤。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地势陡然变化。不再是连绵的坡地或狭窄的谷隙，而是一面巨大得望不到顶的绝壁，突兀地横亘在眼前。绝壁呈深褐色，岩石嶙峋陡峭，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和厚厚的青苔藤蔓。与周围的环境相比，这面绝壁散发着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沉凝的气息，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于此，默默守护着背后的秘密。

山鬼和河伯在绝壁前停下。

“到了。”山鬼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众人心中激起涟漪。

河伯冯夷抬起手臂，指向绝壁下方一处被浓密藤蔓完全覆盖的区域。那些藤蔓粗壮如儿臂，颜色深黑，叶片肥厚，与周围的植物截然不同，隐隐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入口，便在此处。”河伯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紧张，“但非寻常之力可开启。此地乃华胥氏与‘归’神亲手布置的最后屏障，需特定的‘钥匙’，方能叩响门扉。”

林谈与老九走上前，凝神望向那看似寻常的藤蔓覆盖处。仔细感知，才能发现那里的空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扭曲，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了内外。

“需要什么钥匙？”林谈沉声问道，心中已有所猜测。

山鬼的目光落在林谈的手臂上，那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衣物，看到其下灼热的印记。“其一，便是你身上所负的，兵主蚩尤的战意与认可。祂虽曾与黄帝征战，但其根底，亦是守护这片土地的古老意志之一，其印记蕴含的破界与战斗之力，足以撼动此门。”

紧接着，她的视线又仿佛穿越了空间，投向了遥远的昆仑方向。“其二……需要建木之力，或者说，需要继承了建木守护者窫窳神格的那位……曲哲的神格共鸣。”

老九眉头紧锁：“曲哲远在昆仑，如何能至此地共鸣？”

河伯开口道：“无需其亲身至此。窫窳神格本质与建木相连，而建木之根，曾遍及寰宇，沟通天地。此地既是华胥氏遗留，必与建木存在隐秘联系。只需林谈小友，以自身为桥梁，引动蚩尤印记，尝试沟通远在昆仑的窫窳神格气息，两者之力隔空交汇，应能激发门禁。”

这个方法听起来极为冒险且不确定。林谈深吸一口气，他没有犹豫的机会。无论是为了寻找对抗古圣的遗产，还是为了唤醒“归”神，他都必须一试。

他上前一步，走到那藤蔓覆盖的绝壁前，伸出右手。心念一动，催动体内那股日益熟悉的力量。刹那间，他手臂上的蚩尤印记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色光芒，如同烧红的烙铁，道道扭曲狂放的战纹浮现在皮肤表面，一股蛮荒、暴烈、充满不屈战意的气息弥漫开来，连周围的雾气都被逼退了几分。

暗红光芒照射在藤蔓上，那些深黑色的藤蔓仿佛活了过来，微微蠕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但入口依旧毫无动静。

“现在，凝神静气，感应昆仑，感应曲哲！”山鬼在一旁低声提示，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似乎能帮助人稳定心神。

林谈闭上双眼，全力催动蚩尤印记的力量，同时将全部精神集中，脑海中浮现出曲哲的面容，回忆起他在昆仑融合窫窳神格时的景象，回忆起那建木之力特有的、既蕴含生机又带着苍茫古老的气息。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尝试，跨越千山万水，以意志和特定的能量频率进行沟通。

起初，只有一片混沌与虚无。蚩尤印记的力量霸道而孤立，仿佛一头被困在绝壁前的凶兽，徒劳地冲撞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谈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在飞速消耗。老九等人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

就在林谈感到一阵力竭，几乎要放弃之时，似乎一切总算是有了反应！

他手臂上灼热的蚩尤印记，忽然传来一种奇异的牵引感。仿佛在极远极远的地方，有一股同源而又相异的力量被触动，给予了微弱的回应。那力量带着一种沉静的木质气息，蕴含着庞大的生命力和一丝属于窫窳神兽的威严，正是曲哲的窫窳神格！

这股感应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却真实不虚。

“就是现在！”河伯低喝一声。

林谈猛地睁开双眼，将蚩尤印记的全部力量，连同那丝跨越空间而来的窫窳神格共鸣，一同导向眼前的藤蔓绝壁！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响起。暗红色的蚩尤战纹光芒大盛，其中竟然隐隐掺杂进了一丝苍翠而古老的绿色光晕，那是窫窳神格与建木之力的象征！

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并非融合，而是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与共振。暗红代表破灭与战斗，苍翠代表生命与守护，此刻却在共同叩响一扇古老的门扉。

被光芒笼罩的藤蔓剧烈地颤抖起来，然后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两侧缓缓退去，露出其后光洁如镜的岩壁。岩壁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此刻浮现出无数细密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任何一种已知的文字，更像是天地规则的直接显化，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道韵。

随着蚩尤之力与窫窳之力的持续注入，那些符文逐一亮起，暗红与苍翠的光流在符文中穿梭流淌，最终在岩壁中央汇聚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复杂无比的太极阴阳鱼图案。只是这阴阳鱼的颜色，并非纯粹的黑白，而是一半暗红，一半苍翠！

“轰隆隆……”

低沉的轰鸣声从绝壁内部传来，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兽正在苏醒。那面光滑如镜的岩壁，伴随着轰鸣声，从中央的太极图处，缓缓向内打开，没有灰尘扬起，没有碎石滚落，只有一道逐渐扩大的、散发着柔和而古老光晕的缝隙。

一股远比外界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古老灵气，夹杂着尘封的岁月气息和淡淡的檀香味道，从门后汹涌而出，瞬间驱散了周围的迷雾，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门，开了。

入口之后，并非想象中幽暗的洞穴，而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宽阔得超乎想象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墙壁和头顶，镶嵌着无数能自行发光的奇异宝石，散发出柔和而永恒的光芒，将前路照得一片通明。墙壁上雕刻着精美的壁画，尽管年代久远，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上面描绘的是开天辟地、女娲造人、神农尝草等华夏上古神话场景，充满了原始而磅礴的美感。

众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与凝重。山鬼与河伯率先迈步而入，林谈、老九等人紧随其后。

甬道很长，一路向下，仿佛通往地心。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与壮观的巨大殿堂，呈现在众人眼前。

殿堂之高，目力难及顶端，仿佛将整座山腹都掏空了一般。其宽广，更是足以容纳万人。而最令人心神震撼的，是殿堂内部林立着的无数雕像。

这些雕像并非冰冷的死物，它们是以一种不知名的玉石、青铜、甚至是某种温润如玉的骨骼雕琢而成，大小不一，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神性光辉与独特的威压。

有身高百丈、人身蛇尾、手持规尺、面容慈祥而威严的女娲神像；有牛首人身、手持耒耜、目光深邃仿佛蕴含无尽药草知识的神农氏；有身穿帝服、手持宝剑、驾驭龙车、目光睥睨四方的黄帝轩辕；也有同样高大、头生牛角、身披战甲、虽为战败者却依旧散发着不屈战意的蚩尤……这些是众人耳熟能详的始祖与大神。

更有许多形态奇异、只在《山海经》或更古老传说中才有记载的神明异兽：鸟身龙首的句芒，龙身鸟首的蓐收，人面虎身、尾长十倍的陆吾，通体赤红、状如黄囊、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的帝江……它们或站或卧，或飞或潜，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完整的华夏上古神系图谱。

每一尊雕像都雕刻得栩栩如生，细节精致到毛发鳞甲，眼神或威严，或慈悲，或狂放，或宁静，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它们静静地矗立在这与世隔绝的大殿中，承受着万古的寂寞，却依旧保持着曾经的荣光与姿态。

浓郁得化不开的神性气息弥漫在殿堂的每一个角落，这些气息并非统一，而是带着各自不同的属性与法则碎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而和谐的“场”。站在这大殿之中，仿佛置身于华夏神系最辉煌的时代，与这些古老的存在呼吸与共。

林谈感到手臂上的蚩尤印记灼热无比，并非痛苦的灼热，而是一种仿佛游子归家般的激动与共鸣。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尊高大的蚩尤雕像，那石刻的双眼，似乎微微转动，向他投来一缕难以言喻的目光。

老九和其他鬼众道成员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们传承的许多秘法、信仰的许多源头，都能在这里找到对应的雕像，感受到那跨越时空的、纯粹而古老的意志。

山鬼和河伯站在大殿入口，望着这满殿的“同僚”与“先辈”，眼中充满了无限的追忆与悲伤。

“这里……是华胥氏与‘归’神，在预感大劫将至前，集合众神之力，留下的‘万神殿’。”山鬼的声音带着回响，在大殿中轻轻回荡，“并非祂们真正的本体，而是承载了祂们一缕本源神性与意志的雕像，是华夏神系最后的……纪念碑与火种库。”

河伯冯夷拄着杖，一步步走向大殿深处，他的目光扫过一尊尊雕像，最终停留在了一尊人身蛇尾，面容模糊却散发着无比温柔与创造气息的女神雕像前，深深一躬。

“华胥氏……”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敬仰与怀念。

林谈环顾这震撼心灵的万神殿，心中明了。耶和华与古圣的屠杀与侵蚀，目的不仅仅是消灭反抗者，更是要断绝一个文明的根与魂。而这处遗迹，这满殿的雕像，就是华夏神系，是这片土地不屈的根魂，为自己留下的最后反抗火种与希望所在。

前方的路，依旧未知，但站在这万神殿中，感受着无数先辈的注视与期盼，林谈心中的信念从未如此坚定。他不仅要找到对抗古圣的力量，更要让这些沉睡的意志，重新照耀这片他们曾经誓死守护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