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祭坛残破的基座之上,苏璃静坐如渊,六只灵宠环绕成环。
她指尖凝出一滴殷红血珠,剔透如最上等的玛瑙,在幽微烛火下折射出猩红光泽,仿佛内里封存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那不只是血,更是她以命相搏的生机。
这滴血落下的瞬间,空气骤然凝滞。
烛焰猛地一缩,如同被无形之手掐住咽喉,随即爆出一朵青紫色的火花,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噼啪”,像是某种古老契约正在撕裂。
“子启于北,枢动则倾。”
母亲临终前的低语自她唇间滑出,声音轻得像风掠过枯叶,却在石室中激起层层涟漪般的回响。
话音未落,她耳畔已响起一阵尖锐的嗡鸣,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刺入颅骨;鼻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与焦木混合的气息——那是三百年前燃烧灵魂的味道。
《万兽图鉴》底部那片温润石片开始震颤,如同冰面下奔涌的暗流终于破壳而出。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自中心扩散,每一道都带着沉重的悲鸣,直击灵魂深处。
苏璃的手掌贴在封面,指尖传来粗粝而滚烫的触感,仿佛整本书正从沉睡中苏醒,皮肉之下有血脉在搏动。
记忆碎片轰然涌入——
她“看”到了初代饲主被钉上【子鼠柱】的那一夜:乌云压顶,十二地支柱如巨兽獠牙刺向苍穹。
女子披散长发,口中不断咳出血沫,可她的双眼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就在魂魄即将崩解之际,她咬碎舌尖,以魂骨为笔,以残念为墨,在虚空刻下最后一道符线——【逆枢引】!
那一瞬,苏璃的皮肤泛起鸡皮疙瘩,仿佛有冰冷的手指从背后抚过脊椎;她甚至听见了骨骼断裂的脆响,闻到了魂火焚烧时散发的苦香。
那不是幻觉,是来自三百年前的痛楚,透过图鉴,真实地烙印在她的神经上。
“不是没有破法……是她们不敢想!”苏璃猛然睁眼,瞳孔深处似有雷霆炸裂,映得石壁上的影子剧烈抽搐。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刀锋划过青铜钟,余音震得烛泪簌簌坠落。
“小烬!”
火光一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跃上肩头,绒毛拂过她颈侧,带来一丝微痒的暖意。
它琥珀色的瞳孔燃起幽蓝狐火,那火焰竟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如同蛇类吐信。
“用你的破妄之瞳,锁定命脉引的搏动频率。”
小烬低呜一声,双瞳骤然扩张,两道蓝光如探照灯般射入地面。
在它的视野中,岩石化作透明琉璃,地底深处一条赤红脉络清晰显现——那是由无数符文编织而成的能量动脉,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低沉的“咚、咚”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节奏稳定,每七次呼吸一次脉冲。
“它们像心跳。”小烬童音低语,耳朵微微抖动,“我能听见……每一跳都在抽吸散落的魂力,像藤蔓缠绕猎物,缓缓绞紧。”
“那就让它窒息。”苏璃冷笑,翻手取出一截漆黑须状物——拘魂幡残须。
它刚一出现,空气中便浮起阴冷湿气,耳边隐约传来冤魂呜咽,令人脊背发寒。
她将残须缠绕在一枚青铜齿轮上,齿轮表面布满细密沟槽,形似某种机关枢纽,入手沉重冰凉,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血渍。
她逼出第二滴精血,指尖划破皮肤的刹那,一阵尖锐刺痛传来,血腥味瞬间弥漫口鼻。
血珠滴落齿轮中央,立刻被吞噬,整枚齿轮泛起妖异红光,表面浮现出扭曲符文,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
“去!”
她将齿轮嵌入泄灵渠入口,握住齿缘,反向扭转三圈。
“咯……咯吱……”
金属摩擦的声音刺耳难耐,像是钝刀刮骨。
随着最后一圈完成,地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如同巨兽翻身,紧接着是一阵持续不断的震颤,脚下的石板随之微微起伏,连烛火都开始不规则晃动,投在墙上的影子扭曲成挣扎的人形。
就在此时,团绒突然炸毛,浑身绒毛根根倒竖,像一只被电流击中的猫。
它喉咙里滚出低吼,扑向角落石壁,前爪疯狂刨动。
苔藓剥落后,露出一扇锈迹斑斑的青铜阀门,铜绿如毒疮蔓延其上。
阀芯凸起处刻着八个古篆大字——“戌狗不渡,逆流归子”!
字迹边缘已被腐蚀,却仍透出森然杀意。
团绒瞳孔收缩,似乎被血脉深处的记忆唤醒。
它抬起肉掌,狠狠拍下!
“砰——!”
一声巨响,阀门应声凹陷,裂缝中喷出一股带着硫磺味的浊气。
远处沙丘之下,轰鸣声滚滚而来,宛如千军万马奔腾于地底,地下水位正在疯狂倒灌!
夜君离双目圆睁,迅速展开泛黄密档,纸页翻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是前朝工部失传的‘回渊机关术’!”他声音颤抖,“这种青铜齿轮是能量调节器,正转疏导灵气,逆转则制造负压漩涡。若七座副坛同时逆流,地脉中将形成对冲乱流——就像血管里打了结,血流逆行,必生暴乱!哪怕只持续半炷香,也足以让核心的【子鼠】玉圭因供能紊乱而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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