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亭外的风突然变了味道,带着股腐朽的檀香,混着锁链摩擦的声响。
小烬的狐毛根根倒竖,九条尾巴在身后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网,将整个亭子笼成幽蓝的茧。
阿幽的安魂灯“噌”地窜起三尺高,青焰里浮起细碎的咒文,照得那些新凝聚的残魂轮廓愈发清晰——绯裙女子腰间的玉佩刻着“守陵司”三字,锁链女子脚腕的伤痕与苏璃图鉴里“锁魂钉”的描述分毫不差。
“喵——”团绒突然弓起背,肉垫在石案上按出五个小坑。
它眼底的星子连成线,直往亭外的黑暗里钻。
苏璃顺着那道银光望去,便见二十余道青灰色的影子正从树缝里渗出来,为首的阴差手持哭丧棒,帽檐下的脸白得像浸了水的纸,额头还贴着“急”字黄符。
“幽冥司追魂队,奉司主令拿人!”阴差的声音像刮过瓦罐的指甲,“苏璃,你私闯鬼门、盗引残魂,罪当魂飞魄散——”
“且慢。”苏璃往前一步,指尖漫不经心地敲了敲腰间的阎王帖。
朱红封皮在幽光里泛着血光,“我这有巡狱司的协捕令,你们可知越权执法的后果?”
阴差的脚步顿住,帽檐下的眼珠转了转:“巡狱司?那是管阴司内部贪腐的冷衙门,怎会——”
“怎会插手守陵司的案子?”苏璃冷笑一声,从袖中抖出块青铜腰牌,正是前几日在耳室签到所得的“守夜使”凭证,“三百年前守陵司与幽冥司共立血契,守陵使魂陨需由巡狱司复核。你们急着灭口,莫不是怕查出血祭龙脉的勾当?”
她话音未落,身后的残魂突然发出低鸣。
绯裙女子的手按在腰间玉佩上,玉光流转间竟映出半卷《守陵密典》——正是苏璃在主棺签到时见过的残页。
锁链女子的锁链“哗啦”落地,每一环都刻着“幽冥司”的司印。
小丫头拽了拽她的裙角,脆生生道:“姐姐,他们来时我数过,哭丧棒上有七道刻痕,是刚杀过七个魂的恶差!”
阴差的脸瞬间扭曲,哭丧棒往地上一杵:“休要狡辩!给我——”
“给我拿下滥权的阴差!”
一道清亮的童声从亭顶炸响。
皂衣小鬼不知何时爬到了飞檐上,怀里抱着本破破烂烂的《幽冥职官志》,正踮着脚把书往阴差脸上砸:“《阴律》第三十七条,跨司拿人需持双印手令!你们只有司主印,没有巡狱司的复核印,分明是私刑!”
“小杂种!”为首的阴差抬手就是一道黑气,小鬼尖叫着往苏璃怀里扑,却被团绒的银光裹住,稳稳落在她肩头。
小烬的狐尾猛地抽向阴差面门,幽蓝火焰舔过他的帽檐,“滋啦”一声烧出个焦洞——底下哪有什么人脸,分明是张腐烂的兽皮,眼睛处钉着两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是提灯使的傀儡!”苏璃瞳孔骤缩。
她见过残魂记忆里那盏人皮灯笼,灯身的纹路与这阴差脸上的腐痕如出一辙,“他们根本不是真阴差,是用怨魂祭炼的行尸!”
话音未落,二十余道“阴差”同时撕下人皮面具,露出底下青面獠牙的鬼物。
最前排的鬼物张开血盆大口,吐出条带倒刺的舌头,直往苏璃咽喉卷来。
小烬的狐尾结界瞬间收缩,将苏璃和残魂护在中央;阿幽的安魂灯“轰”地炸开,青焰如刀割向鬼物,每烧到一处,鬼物身上就浮现出“护国”二字的血咒;团绒则弓起背,对着最凶的那只鬼物发出一声清越的猫叫——那鬼物突然顿住,眼瞳里竟闪过一丝迷茫,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了魂。
“是预埋共鸣!”苏璃反应过来。
团绒之前锁定囚车轨迹时种下的共鸣,此刻竟成了操控这些鬼物的钥匙。
她咬破指尖,在图鉴上画出一道血线,“子鼠”图腾里的灰雾如活物般窜出,缠上最近的鬼物。
那鬼物的嘶吼戛然而止,转而对着同伴露出尖牙——竟是被苏璃用残魂之力反控了!
“好样的!”苏璃反手抽出腰间的丝绦,丝绦上串着她这几月签到所得的灵宠鳞片:小烬的狐毛、阿幽的灵火晶、团绒的星尘绒毛。
她将丝绦甩向空中,鳞片在月光下泛起各色光晕,“孩子们,开——学——典——礼!”
小烬的狐尾炸成九团蓝火,在半空画出个巨大的困魂阵;阿幽的灵火凝成锁链,将鬼物的四肢捆得死紧;团绒则跃上苏璃肩头,对着鬼物们发出连串短促的猫叫,每声都像根细针扎进它们的识海。
被反控的鬼物们开始互相撕咬,腐肉和黑血碎了满地,发出刺鼻的腥气。
为首的鬼物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
苏璃甩出阎王帖,朱红封皮“啪”地拍在它后心。
帖上的“幽冥巡狱司”朱印突然活过来,化作条火蛇钻进鬼物体内。
那鬼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浑身鬼气竟被帖子吸得干干净净,最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露出底下一具裹着黑斗篷的骸骨——斗篷内侧绣着盏人皮灯笼,正是残魂记忆里那个执灯人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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