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峡谷的硫磺烟还未散尽,带着刺鼻的气味在岩壁间回旋。被浓烟逼退的蒙面人很快反应过来,重新结成阵型,弯刀在残烟中闪着冷光,像一群蓄势待发的饿狼。
“杀!”为首的蒙面人嘶吼着,声音因被浓烟呛过而沙哑。他显然是这群人的头目,身材比旁人高大半个头,弯刀上还沾着刚才那名辅兵的血,滴落在硫磺粉燃尽的焦黑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王奎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佩刀的铜环撞击声像打鼓,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他胯下的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白气,显然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慌乱。有个蒙面人冲他而来,他竟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若非身边亲卫及时格挡,那把弯刀就要划到他的胳膊。
“王统领!稳住阵脚!”李砚的声音穿透厮杀声,他正被三个蒙面人围攻,长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棉袍的袖子被刀风划破,露出里面结实的小臂。他注意到王奎的亲卫们都在敷衍抵抗,刀剑挥舞得好看,却根本不往要害上招呼,心里顿时雪亮——这伙人早就被周明买通了,王奎的“手抖”不过是在演戏。
“别管他!护着粮车!”李砚朝刘三喊道。左眉带疤的亲卫应声领命,长刀横扫逼退两名蒙面人,冲马五使了个眼色。缺门牙的汉子立刻会意,带着几个还算可靠的辅兵,用粮车在峡谷中央垒起简易屏障,将老弱辅兵护在后面。
孙六不知何时摸出了腰间的短斧,这是陈默特意给他备的防身武器,斧刃虽然不算锋利,却足够沉重。他瞅准一个蒙面人的空档,猛地扑过去,一斧劈在对方的腿弯。那蒙面人惨叫着跪倒,孙六顺势补上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少年。
“好小子!”张老爹看得眼亮,手里的长矛也没闲着,虽然刺出的力道不足,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捅向蒙面人的肋下或大腿,逼得对方不得不回防。他的胳膊还在流血,染红了矛杆,却浑然不觉,眼里闪烁着一种李砚从未见过的狠劲——那是经历过生死的老兵才有的眼神。
混战中,一个蒙面人被刘三的长刀划破肩头,吃痛之下动作一滞。孙六瞅准机会,一斧削向他的面具。“嗤啦”一声,麻布面具被劈成两半,露出张年轻的脸,右颧骨上有块月牙形的胎记。
“是周府的人!”有个辅兵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惊恐,“去年我在王都见过他,是周主事的贴身死士!”
那死士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狠厉取代。他竟不管不顾地朝着喊出声的辅兵扑去,弯刀直取要害。李砚看得清楚,那辅兵正是去年凉莒冲突中失去儿子的老陈,此刻吓得腿都软了,竟忘了躲闪。
“小心!”李砚纵身扑救,长刀格开死士的弯刀,火星在两人之间四溅。就在这一瞬,他看清了死士腰间的令牌——黑檀木做的牌面,刻着个“周”字,边缘还镶着银丝,这是周明府中死士的专用令牌,去年查西仓血案时他见过同款。
“周明!你好手段!”李砚怒喝一声,声音在峡谷里回荡。他要的就是这句话,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场伏击是谁的手笔。
那死士被识破身份,反而豁出去了,弯刀招招狠辣,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李砚一时竟被他逼得有些狼狈,棉袍的下摆又添了道口子,冷风灌进去,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刘三突然大喊:“马五!动手!”
一直沉默的马五像是突然醒了,缺了门牙的嘴里发出一声怒吼,长刀竟调转方向,砍向身边一个“亲卫”。那“亲卫”猝不及防,被砍中肩膀,惨叫着倒地,露出底下的蒙面——原来这些亲卫里,早混进了周明的死士!
“狗娘养的周明!克扣军饷还想让老子卖命!”马五骂着,长刀又劈翻一个试图偷袭的死士。他去年冬天被周明克扣了三个月军饷,老娘因此冻饿而死,这口气早就憋不住了。
刘三也动了,左眉的疤痕在激战中渗出血,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他砍翻两个死士后,突然冲到王奎面前,长刀架在对方脖子上:“王统领,是帮周明当同谋,还是跟我们杀出去?”
王奎吓得脸都白了,佩刀“哐当”掉在地上:“我……我选杀出去!我也是被周明逼的!”
李砚没空理会这出闹剧,他正被那名胎记死士缠住。对方像是疯了,明明肩头中了一刀,却越打越勇,弯刀直逼李砚心口。李砚故意卖了个破绽,等对方扑过来时,突然矮身,长刀顺势扫向他的脚踝。
“咔嚓”一声脆响,死士的脚踝被生生扫断,惨叫着倒地。李砚踩住他的胸口,长刀指着他的喉咙:“说!周明还安排了多少人?”
死士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狠:“姓李的,你斗不过主事的!他在青州、息州都布了局,你这趟征粮,就是死路一条!”
话音未落,峡谷那头突然传来更密集的喊杀声,显然是又有伏兵赶到。李砚心里一沉,知道不能再拖延,抬脚将死士踹晕,朝众人喊道:“往山洞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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