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逃跑的第三天,青竹村的炊烟带着几分难得的安稳。李砚坐在私塾门口,给孩子们削新的木陀螺,木屑簌簌落在脚边,混着清晨的露水,有种潮湿的暖意。阿翠蹲在旁边,用红布条给那只泥巴捏的头盔缠新的穗子,指尖的动作格外轻。
“先生,你说那些散兵还会来吗?”二柱子举着刚刻好的陀螺,眼里闪着怯意。
李砚把最后一道旋纹凿得更深些:“来了也不怕,咱们有稻草人‘大军’呢。”话虽这么说,他眼角的余光却总往村口瞟——那封压在箱底的“邀请函”,像块浸了水的石头,沉甸甸坠在心里。
果然,日头刚爬到竹竿顶,村口就传来熟悉的马蹄声。不是散兵的杂乱,而是银甲骑兵特有的沉稳节奏,像鼓槌敲在青石板上,一下下撞得人心慌。
李砚手里的刻刀顿了顿,木屑卡在纹路里。阿翠猛地站起来,红布条从指间滑落:“是……是上次来的骑兵!”
孩子们“呼啦”一下躲到李砚身后,私塾的门槛被踩得咯吱响。李砚放下刻刀,拍了拍阿翠的头:“别怕,我去看看。”
走到老槐树下,五个银甲骑兵已经勒马站定,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比上次更多了几分肃杀。络腮胡翻身下马,手里攥着一卷黄绸,比上次那卷更宽,朱砂的印记在风里晃得刺眼。
“李砚先生,”络腮胡的声音像磨过的铁,“五日之期已到,该启程了。”
村长从祠堂跑出来,手里还攥着没编完的草绳:“官爷,再宽限几日吧?村里的冬麦还没下种,李砚他……”
“不必多言。”络腮胡打断他,黄绸往李砚面前一递,“侯爷有令,若再迁延,以抗命论处。”
李砚看着那卷黄绸,上面的朱砂字像凝固的血。他知道,这次躲不过了。散兵退去的安稳,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喘息,镇北侯的军营才是躲不开的浪头。
“我收拾些东西。”他转身往私塾走,脚步比想象中稳。
阿翠跟在后面,小跑到他身边:“先生,你真要去?”
“嗯。”李砚推开私塾的门,从床底下拖出那个破木箱。上次没装满的角落,此刻要被真正的牵挂填满——几件换洗衣物,那本写满注解的《九章算术》,还有孩子们画的歪扭笑脸,被他一张张抚平,塞进箱底。
“先生,我跟你去!”阿翠突然抓住他的衣角,红布条还缠在手腕上,“我会算账,会抄书,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李砚蹲下来,看着她眼里的光,像极了第一次教她认“家”字时的模样。他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草屑:“你得留下。”
“为什么?”阿翠的声音带着哭腔。
“因为村里需要人照看稻草人啊。”李砚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那本用草纸订的识字课本,上面除了字,还有他补画的野菜图谱、农具样式,甚至有几页画着简易的弹弓做法,“把这个教给大家,等我回来,要考你们算术的。”
阿翠接过课本,纸页边缘被她攥得发皱。李砚又把那把砍柴刀放进木箱,刀鞘上的裂痕被他用布条缠了又缠——这是他唯一能带走的“武器”。
走出私塾时,村民们已经聚在老槐树下,有人端来用油布包好的窝头,有人塞给他缝补过的袜子,王二婶红着眼圈:“先生,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络腮胡看着这阵仗,没催,只是把马缰往旁边递了递。李砚把木箱捆在马鞍上,转身对村长作揖:“叔,孩子们就拜托您了。”又看向阿翠,把那只缠满红布条的泥巴头盔塞进她手里,“替我保管好,等我回来,教你算更难的题。”
阿翠咬着唇,用力点头,眼泪却“啪嗒”掉在头盔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李砚最后看了眼青竹村——晒谷场的石碾子还在转,祠堂的旧官斗晒着太阳,田埂上的稻草人戴着草帽,像一群沉默的哨兵。风掠过老槐树,叶子沙沙响,像孩子们没唱完的歌谣。
“走吧。”他翻身上马,动作有些生疏,却没回头。
马蹄扬起尘土,村庄渐渐远了。李砚攥着缰绳的手微微出汗,怀里的识字课本边角硌着胸口,像块温热的烙铁。他知道,这趟路不是去赴宴,是去闯泥潭,可只要想到那本没编完的课本,想到老槐树下那个攥着泥巴头盔的小姑娘,心里就生出几分韧性。
“镇北侯……”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丝自嘲,“希望你的军营,比应付散兵容易点。”
风把这句话吹散在旷野里,只有马背上的木箱轻轻晃动,一个来自地球的灵魂,要去撞撞这异界的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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