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河的残阳刚把河面染成血色,西边的狼烟就像一道撕破天际的伤疤,猛地窜上王都的天幕。
李砚正蹲在医帐外,给一个断了腿的小兵包扎伤口。那小兵咬着木棍,额头上全是汗,手里却死死攥着半块干粮——是从阵亡同伴怀里找到的。听见了望塔的铜锣声变调,李砚的手顿了顿,抬头时,正看见一个骑兵从城西方向狂奔而来,马背上插着的“凉”字大旗,在暮色里晃得刺眼。
“凉国……凉国攻雁门关了!”骑兵从马上摔下来,喉咙里冒着血泡,“守将……守将让我带信,说关隘快破了,求王爷……速派援兵!”
医帐里的伤兵们瞬间炸了锅。有人挣扎着要爬起来,有人抱着头呜咽,还有人直愣愣地盯着那面“凉”字旗,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砚把小兵的腿用夹板固定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时,指尖还沾着对方的血。
议事厅里,靖安王正对着青川河的舆图发呆。案上的烛火跳了跳,映得他眼下的青黑像两片墨迹。听见李砚进来,他头也没抬:“雁门关的信,你看到了?”
“看到了。”李砚把染血的信笺放在案上,上面的字迹被血浸得模糊,只能辨认出“凉军三万”“云梯攻城”“粮草不济”几个字,“守将说,凉国用的是‘蚁附’战术,士兵像蚂蚁似的往上爬,关隘的箭快用完了。”
靖安王猛地一拳砸在舆图上,手指戳着“凉国”的位置,指节泛白:“这群背信弃义的东西!去年还派使者来求粮,说什么‘唇亡齿寒’,现在倒好,趁火打劫来得比谁都快!”
李砚没接话,只是走到窗边,望着西边的狼烟。那狼烟越来越浓,几乎要和青川河的暮色连成一片。他忽然想起地球历史上的“战国七雄”,今天合纵明天连横,所谓的盟约,从来都是利益的遮羞布。凉国国君是靖安王的表兄,去年还在王都的宴会上搂着他的肩膀喊“贤弟”,转头就能在背后捅刀子——这操作,比地球职场的“笑面虎”还熟练。
“李先生,你说怎么办?”靖安王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把舆图揉成一团,“东边炎国咬着不放,西边凉国又来添乱,咱们就这点兵力,分也分不过来啊!”
议事厅外传来一阵骚动。李砚走出去,看见一群将领正围着兵部尚书争吵。老尚书气得胡子发抖,手里的拐杖把地砖敲得邦邦响:“雁门关必须救!那是王都的西大门,丢了凉国就能直插腹地!”
“救?怎么救?”负责青川河防御的副将红着眼反驳,“青川河这边刚稳住,炎国的浮桥都快搭到河心了,抽兵去西边,这里怎么办?等着炎国把刀架在脖子上吗?”
“那就眼睁睁看着雁门关被踏平?”
“总比两线崩盘强!”
推搡间,一个年轻将领的佩刀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李砚弯腰捡起刀,擦去上面的泥污,忽然提高声音:“都吵够了没有?”
将领们愣了愣,看向李砚。他手里的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映得脸色格外平静:“吵能把凉国吵退,还是能让炎国撤兵?现在不是争的时候,是想办法的时候。”
他转身走进议事厅,把舆图重新铺开,用炭笔在上面画了两条线:“青川河防线,现有八千士兵,加两千民壮,够守三天;雁门关那边,守将手里还有五千人,撑两天没问题。咱们现在有两千机动兵力,是分兵,还是集中?”
靖安王盯着舆图,手指在“青川河”和“雁门关”之间来回移动,像在掂量两块烧红的烙铁。“分……分一千去西边?”他试探着问,声音没什么底气。
“不行。”李砚立刻否定,“一千人不够塞凉国的牙缝,反倒让青川河这边露了破绽,两头不讨好。”他指着舆图上雁门关附近的一处山谷,“这里叫‘鹰嘴崖’,是凉国的必经之路,狭窄得只能过一队人马。派五百人去那里设伏,不用真打,放几轮箭,烧堆火,就能拖慢他们的速度。”
“那雁门关……”
“让守将再撑两天。”李砚的炭笔重重画在青川河的堡垒上,“这两天,咱们集中精力把炎国打退一步,腾出手来,再全力救西边。”他看向靖安王,“王爷,凉国是来捡便宜的,只要让他们看到咱们不好惹,自然会缩回去。就像地球时的鬣狗,只敢欺负快死的猎物,真遇上拼命的,跑得比谁都快。”
靖安王盯着舆图看了半晌,忽然拍了下案:“就按你说的办!让张副将带五百人去鹰嘴崖,告诉守将,本王两天后就带援兵到!”
命令传下去,骚动的军营渐渐安静下来。李砚站在城楼上,看着五百骑兵消失在西边的夜色里,又转头望向青川河——炎国的营火像撒在河边的鬼火,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先生,炊事营说粮食不够了。”亲兵抱着账本跑上来,声音发颤,“原本的粮草只够青川河防线用,现在又要供雁门关,顶多撑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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