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斯诃兰德已经离开了。
罹玦抬起头时,边牧的身影早已消失,连带着那抹曙光似乎也消散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与斯诃兰德一起到来的【金乌】。
“去哪了?”
罹玦挠头,并未深究。在他印象里,斯诃兰德似乎总是会以一种非常中二的方式降临,给予一定帮助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只是他隐约感觉到,这次……或许有些不一样。
边牧赤脚走在早已冷却的白沙上,看着风暴中愈来愈近的神殿,眼神有些晦暗不明,让人难以猜到他正在思考什么。
方才,离陌切换至【黯淡星火】的状态之后,原本他分摊走的那一半天火自然而然的回到了斯诃兰德的体内。
所以斯诃兰德知道,自己的宿命或许要迎来终结了。
火焰顺着他身躯上的纹路流淌,就像那金色的血液,淌过他的每一寸血液。那纹路自心脏蔓延,遍布全身,同时也象征着他与历代传火使的不同。
【金乌】并未阻拦,因为随着斯诃兰德的【自我升华仪式】的推进,天火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现在哪怕【金乌】想要取出天火也来不及了。
“我将践行此志。”
他张开双臂,向前步入神殿,墙角的欧石楠仍然飘荡。天火的灼热让他的血液化作滚烫的金露,神性的升华伴随着极端的痛苦。
边牧咬着牙,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其中的石像已经被【金乌】提前清理,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踏——”
斯诃兰德的脚接触到了石板,冰凉的触感自肉垫升起,让他浑身一颤,但很快又再次被滚烫占据上风。
【自我升华仪式】仍在不间断的推进,斯诃兰德的双目流下液态的金火,浑身沐浴在永不终结的火焰中。
“此志望不见开端,亦难寻彼岸……”
毛发在高温下卷曲,发黑,最终燃烧。五脏六腑在高温下扭曲,蜷缩,胃部一阵翻涌,却只能呕出熔浆。
这种承负天火的方式,注定了斯诃兰德绝对不会好受,甚至会迎来永无止境的苦痛,但无法向任何人倾诉。
死亡会成为奢望,他也无法迎来安眠。
一步,两步。
他登上石阶,神殿被照亮,【金乌】注视着他的背影。
行至王座之前,他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将为之付出一切的大地,然后缓慢地坐上王座。
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身躯。
他闭上眼,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的痛苦,承受着火焰焚烧灵魂的苦痛,也在试着适应这种感觉。
【自我升华仪式】已经进入尾声,他即将迎来自己的终点。
【亡魂诗】的哀歌已经奏响,【离神】悄然降下瞥视,却并未用灰纱蒙蔽其光辉。这光辉太过耀眼,哪怕【离神】也不忍剥夺其被天下知晓的权力。
他,不应被埋没在无名的沙漠。
突兀的,【亡魂诗】那轻柔哀伤的曲调被一阵热烈,壮阔的颂歌取代,已经准备好的【亡魂诗】成员呆愣在原地,看着那神殿中亮起的一簇簇火焰,最终选择了离去。
「……于是祂垂下头颅,
让天火焚尽睫毛。
焦黑的指节插入大地,
在永夜中写下第一道燃烧的碑铭。
看呐!这溃散的形骸——
脊椎是坍圮的梁木,
肋骨折断成引火柴,
眼窝里跃动的,
是盗取自太阳的残渣。
多疼痛的绽放啊!
每寸血肉都在爆裂中歌唱。
焦味弥漫的晨星下,
祂把遗言刻在骨灰里:
我愿做那把
被光明灼伤的
柴薪。
当灰烬开始飘雪,
幽暗处传来新芽的爆响。
所有沉默的火把,
突然记起自己曾是种子——
而泥土深处,
无数未降生的黎明,
正咀嚼着昨夜的焦炭。」
庄严,肃穆,充满了神性的颂歌传响,先辈们的英灵重回神殿,共同见证一位后辈的成长。
【自我升华仪式进程:97.99%】
斯诃兰德睁开眼,原本空洞的眼眶被炽烈的金光代替。
于是,黎明将要升起。
火焰永不归于宁静,众生永不沉沦于夜幕……
“……【烬夜启明】吗?”
【金乌】注视那座神殿,良久,他亦转身离去。
“咔哒。”
因为,时间将要再次流转。
……
“……长夜将明。”
【魔王】注视着下方的战场,宽大的手掌已经捏住了披风的边缘。
他已经知晓这一场战斗即将迎来胜利,索性不准备下场,仅在天上观察战局,以防对方的临时反扑造成太大的伤亡。
神明出手,意味着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尤其是【魔王】,他出手之后大概率还要请【悼神】回溯一次区域时间。
【破败·苍白残躯】也明白大势已去——在祂的感知中,针对【漠海行舟】的苍白遗孤们始终没能突破防守,祂唯一来得及观看的影像,是火光中摇曳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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