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上一片狼藉。哭声和喧嚣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死寂。族人们在酋长的低吼声中,像失了魂一样,开始机械地挪动,清理泥泞,包扎伤口。空气里混着血腥、泥腥,还有浓浓的绝望。
但几乎所有人的眼视线,都像被吸住了一样,不受控地往那个边缘的身影上瞟——杨烈。
他杵在那儿,像砸进画布里的一块异色补丁,格格不入。阳光烤着他半干的头发和破烂衣裳,蒸起蒙蒙水汽。那些目光注视在他身上:感激,敬畏,好奇……还有一道最毒的,像淬了冰的骨针,要把他钉穿。
是老萨满。
他推开了搀扶的学徒,拄着那根挂满羽毛兽骨的破旧手杖,一步,一步,踩着什么古老的鼓点,朝杨烈挪过来。脸上红黑油彩被汗水雨水冲花了,可那双老眼,浑浊深处却爆出精光,死死锁住杨烈。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连呼吸都放轻了。酋长也停下了动作,目光沉甸甸地望过来。
达到十步距离,萨满骤然止步——
这距离,足够将杨烈周身状态尽收眼底,也足够在意外乍现时全身而退。
他沉默如雕塑,唯有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灼灼燃烧,视线如刀锋般游走:
从眉梢到膝弯,一寸寸扫过,仿佛在拆解一块人骨。
杨烈没动,平静地回视。敌意不多,更多的是探究,深不见底。同时,他皮肤下的汗毛微微立起——周围空气中那股属于土地本身的、沉厚古老的能量,随着萨满的靠近,泛起了一丝涟漪。活了。
沉默像拉满的弓弦。
突然,萨满动了!他没说话,枯瘦的双手抬起,用一种缓慢到令人心悸的节奏,在身前划动古老的符号。低沉的吟唱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比求雨时更古老,更晦涩,带着一股蛮荒的力量。手杖顶端的羽毛,无风自动,簌簌发抖。
嗡……
杨烈脚底板传来一丝极微弱、却绝不容错辨的脉动!是那土地精魂的力量!它被萨满的吟唱牵引着,如温顺的溪流,汇聚而来,缭绕在老人周围,也隐隐将杨烈罩了进去。不是攻击,是加持,是是感知!
萨满的吟唱陡然拔高,变得尖锐!他猛地将手杖往地上一顿!
“咚!”
一声闷响,仿佛敲在了大地的鼓面上。
老萨满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缩成了针尖!脸上的表情僵住,写满了无法置信的诧异。通过精魂的“眼睛”,他短暂地“看”到了杨烈体内那团乱麻又暗藏秩序的能量景象——
一股是野蛮生长的生命力(变种人体质),澎湃得像火山下的熔岩,带着野兽般的敏锐和极强的生存欲求。但这力量本身并非混乱之源,更像是一种……天赋根骨,原始而直接。
另一股是中正平和的能量(内力),犹如山间的河流,在固定的河道里绵绵不绝地流转,透着一种自然平和。它并非在暴力压制那野性的生命力,而是在引导,在梳理,让它变得可控。
最核心的,是一股清醒、颇为坚韧到极点的意志。像定海神针,像黑暗里的灯塔,牢牢锚定着另外两股力量,让它们在对抗中寻找平衡,在冲突里达成共生。是这意志,让这股本能被牵引,驱使。
三种截然不同的特质,竟在这意志的熔炉里,达成了了一种相当程度的平衡!彼此交融,都使对方更加强大。
更让萨满意外的是,土地精魂反馈来一丝极其模糊的情绪——不是排斥,不是警惕,而是一种……好奇?观察?仿佛这片古老大地之灵,也在掂量这个能把荒野本能用自然中正和平的力量牵制住的人。
“呃!”萨满的吟唱戛然而止,大脑一阵刺痛。他脸色煞白,汗出如浆,身子晃了晃,全靠手杖撑着才没倒下。刚才那片刻的深度窥探,几乎抽干了他的精神。
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球上布满血丝,目光紧紧凝视在杨烈脸上,仿佛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喉咙里咯咯作响,他终于挤出一段混合着强烈意念和破碎音节的话,直接撞进杨烈的心神:
“生命……如泉涌……不竭……一股自然平和……在引导……你的心……像山巅的石头……” 他眼神里是巨大的困惑和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拥有荒野的力量……却没被它驱使……土地之灵……在看着你……”
这不是像是语言,更像是一股裹挟着图像和感觉的意念洪流。杨烈听懂了。
这场无声的交锋,比刀光剑影更凶险。是两个世界认知的碰撞。
而在被那精魂之力扫过的瞬间,杨烈体内那被压抑的野性本能猛地一颤!像被侵犯了领地的困兽,一股暴戾的躁动直冲头顶,眼底似乎有红光一闪而逝。肌肉瞬间绷紧,指关节捏得发白。
‘安静!’ 杨烈心头低吼,内力如冰河倒卷,强行将那躁动压了下去,归于死寂。只是胸口那口浊气,闷得发慌。他讨厌这种被“看穿”的感觉,哪怕只是皮毛。
萨满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凶戾气息,虽然短暂,却足够惊心。他脸上的凝重又深了一层。这个外人,比想象的更复杂,更危险。他能救人,也能杀人。
阳光依旧,但两人之间的空气,已冷得刺骨。试探结束,留下的,是更深的疑惧和山雨欲来的压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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