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系统有漏洞 第347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卸下道主尊位，散去天道权柄，陆凡只觉周身前所未有的轻灵通透。那曾经如山岳般沉重的责任与因果，如今已均匀分散于众生心念、星辰轨迹、草木枯荣之间。他不再是指引方向的唯一灯塔，而是化作了滋养万物的和风细雨，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循。

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未曾与石乐志、愚儿等弟子再做告别。到了他这般境界，聚散离合，早已看淡，心意相通，远胜千言万语。

他一步迈出星辉大殿，未曾动用丝毫法力撕裂空间，只是如同一个最寻常的旅人，踏上了青云宗旧址外，那条蜿蜒通向远山的青石小径。山风拂过，带来草木清香，林间鸟鸣清脆，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而鲜活。

行至山脚，一条宽阔的大江横亘眼前，江水滔滔，奔流不息。江边系着一叶扁舟，无帆无桨，古朴自然，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这是他以自身一缕逍遥道韵，融合此地水脉灵气，自然凝聚而成。

陆凡登上扁舟，舟身微沉，随即稳稳浮于江面。他甚至未曾回头再看一眼那已然成为圣地的仙山，只是心念微动，扁舟便如同离弦之箭，顺流而下，速度看似不快，却眨眼间便将重重山峦甩在身后。

舟行江上，两岸景致飞速倒退。起初还能见到闲云盟修士驾驭遁光掠过天际，见到凡俗城池烟火鼎盛。渐渐地，人迹渐稀，唯有连绵群山、浩瀚林海、飞瀑深潭。他并未刻意加速，只是任凭扁舟随着水势，亦随着自身那融入天地的道韵自然漂流。

他斜倚舟中，取出那枚得自冯长老兵解后的剑形玉佩，置于掌心摩挲。玉佩温润，内蕴一丝纯粹剑意与真灵印记，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位严肃古板却内心刚正的老者，对未来的期盼。他没有以力干扰轮回，只是将自身一缕祝福的道韵，悄然缠绕于这玉佩之上，静待其与冯长老转世之身重逢的那一日。

扁舟穿过峡谷，驶过平原，汇入更加浩瀚的江河，最终融入无垠星海。

是的，这扁舟并非凡物，亦非局限于一方水域。它承载着陆凡的逍遥道意，江水即是星海，舟行之处，便是宇宙。

他不再驾驭，只是闭目凝神，心神与这方新生宇宙的脉搏彻底同步。扁舟在星海中漂流，时而穿过绚烂的星云，如同行驶在七彩的河流；时而掠过死寂的星骸，感受着万物终焉的宁静；时而从一些生机勃勃的生命星辰旁滑过，能“听”到其上文明的低语、生灵的祈愿，能“看”到闲云盟的旗帜在一些星港飘扬，看到石乐志颁布的新政在有序推行，看到愚儿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继续着他的尘世修行与教化。

他看到，没有了他这“道主”的直接干预，联盟内部虽有小小的纷争与磨合，但在“众生治世”的理念与周天星斗大阵的框架下，各种声音得以表达，各种力量在制衡中寻找着新的平衡，整个宇宙反而焕发出更加蓬勃、更加多元的活力。一种自下而上的、源于文明本身的韧性，正在悄然生长。

他如同一个超然的过客，观察着，体悟着，不再插手，只是见证。

扁舟漂流，不知岁月。途经一些他曾留下足迹或传说的地方：黑风山脉外的集市依旧热闹，那几株歪脖子树似乎更加苍劲；北地玄冰城在冰魄仙子治理下，与闲云盟的合作愈发紧密，成了抵御极寒、探索奥秘的前哨；甚至在一些偏远星域，他看到了当年听他传道后有所悟的修士，开创了小型的宗门或学派，将“守护”与“共济”的理念薪火相传。

轻舟过处，不留痕迹，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生机随之弥漫。一些原本灵气枯竭的荒芜星域，在他道韵的无意滋养下，地脉开始复苏；一些因大战而受损的星辰，残破的法则在逍遥意境的抚慰下，加速了自我修复；甚至一些濒临熄灭的恒星，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光芒都似乎明亮了一丝。

这并非他有心为之，而是他自身道境与宇宙本源高度契合后，自然产生的共鸣与反哺。他即是道，道行之处，万物受惠。

这一日，扁舟漂移至一片此前未曾踏足的、位于宇宙边陲的奇异星域。此地星辰稀疏，空间结构却异常稳固，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无比、形似卧牛的青黑色太古陨石，陨石之上，竟有一株看似普通的青松，扎根于坚岩，迎风摇曳，散发出古老而坚韧的生命气息。

陆凡心有所感，让扁舟缓缓靠近。

就在扁舟即将触及那太古陨石之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株青松无风自动，松针轻摇，洒落点点青辉。青辉落在陨石之上，原本死寂的岩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出莹润的光泽，石缝之中，有点点翠绿的嫩芽顽强地探出头来，散发出微弱的灵气。

紧接着，更远处，一些漂浮的星辰碎片、乃至几颗原本毫无生机的岩质行星，都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其内部沉寂了亿万年的星核，开始发出微弱却坚定的搏动，一丝丝极其稀薄却真实不假的生机，开始在这些死寂的天体上孕育。

陆凡立于舟头，看着这由一株青松引动的、波及小半片星域的“死境逢生”之景，眼中露出了然与欣慰。

这并非他的神通，而是此方宇宙在“众生治世”的新秩序下，自身生命力勃发、法则循环愈发完善的自然体现。这株青松，或许便是某个远古时代大能留下的道种，亦或是宇宙意志在此地的一个显化，此刻因他这“逍遥道韵”的经过，而被提前激发。

他未曾停留，也未去探究那青松的根源。只是微微一笑，心念微动，扁舟便已调转方向，如同划过水面的飞鸟，悄无声息地驶离了这片正在焕发新生的星域，继续向着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宇宙边际漂流而去。

身后，是已然驶过的万重山峦，是无尽繁华与新生。

身前，是更加浩瀚的星海，是道外之海的呼唤。

轻舟已过，万山皆远。逍遥路上，唯有道韵长存，与这无垠天地，共演一场无声而壮阔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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