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大家混淆,主线的世界)
里德尔庄园的主卧室内,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唯一的光源来自壁炉里奄奄一息的火焰,在汤姆·里德尔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跳跃的、不安的阴影。他坐在床边的扶手椅里,姿势看似放松,但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床上,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安静地躺着,铂金色的长发散在枕上,像凝固的月光。他呼吸平稳,面容宁静,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但这“睡眠”已经持续了太久,久到汤姆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寸寸地磨蚀。
他刚刚结束又一次徒劳的搜寻。圣芒戈的灵魂治疗师沃普——那个被他用夺魂咒软禁在此地的可怜虫——除了重复“灵魂状态异常稳定”之类的废话,拿不出任何建设性意见。翻倒巷和黑市的情报网也一无所获,仿佛那本该死的龙皮笔记和它所暗示的灵魂旅行理论,只是某个疯子的呓语。
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但他拒绝休息。他拿起床头柜上那个时间沙漏,指尖注入一丝魔力。星沙流转,重现出阿布拉克萨斯在马尔福庄园卧室里,微醺着调侃他时的鲜活模样。
“……也许,你会成为马尔福夫人……”
画面中,阿布拉克萨斯眼中带着点恶作剧的狡黠,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汤姆从未如此渴望再见到的光芒。那光芒如今被禁锢在那具毫无反应的身体里,或者说,迷失在了某个未知的维度。
一阵尖锐的挫败感刺穿了汤姆的胸腔。他,汤姆·里德尔,沃普尔吉斯骑士的领袖,让整个魔法界颤栗的存在,此刻却对他最重要的人的困境无能为力。这种失控感比任何黑魔法的反噬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放下沙漏,目光落在房间一角那面华丽的威尼斯银镜上。镜子边框雕刻着繁复的葡萄藤纹样,镜面却异常光洁,清晰地映照出房间里的一切——他自己阴郁的身影,床上沉睡的阿布拉克萨斯,以及壁炉里摇曳的火光。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镜中的影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荡漾、扭曲。汤姆猛地坐直身体,瞳孔骤缩。他看到镜中的“阿布拉克萨斯”动了!不是床上那个,而是镜面反射出的影像!
镜中的阿布拉克萨斯穿着一件……梅林在上,那能被称为衣服吗?那是一件短得令人发指的银灰色丝质睡袍,下摆勉强遮住大腿根,勾勒出他修长而优美的腿部线条。他正站在一个类似书房的阴暗房间里,脸上是汤姆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愤怒、警惕和一丝……屈辱的表情。
紧接着,另一个身影闯入镜中——一个男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但那双眼睛……那是如同凝固鲜血般的猩红色,一片燃烧着非人光泽的红!
汤姆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那是……另一个他?一个如此黑暗、如此扭曲的版本?
镜中的景象继续变幻。那个红眼的“汤姆·里德尔”似乎说了什么,然后突然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扼住了镜中阿布拉克萨斯的脖颈!
“不!”汤姆失声低吼,猛地从椅子上弹起,魔杖瞬间出现在手中,指向那面镜子,仿佛能穿透镜面攻击那个胆敢伤害阿布拉克萨斯的混蛋。
镜中的阿布拉克萨斯颈间骤然爆发出柔和的绿色光芒——是那条项链的防护魔法!它弹开了红眼男人的手。汤姆看到他的阿布捂着脖子,脸上是因惊怒而泛起的红潮,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对着那个红眼男人厉声斥责。即使听不到声音,汤姆也能从口型分辨出他在骂什么——“你疯了?!汤姆·里德尔!...”
一股暴戾的、几乎要摧毁一切的怒火席卷了汤姆。他自己都舍不得碰一根手指的人,那个连皱眉他都想方设法要抚平的人,竟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如此粗暴地对待?!掐脖子?还给他穿那种……那种不堪入目的东西!
镜面景象再次模糊,随后稳定下来。汤姆看到红眼男人将阿布拉克萨斯紧紧抱在怀里,姿态强势而充满占有欲。阿布拉克萨斯身体僵硬,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隐忍,嘴唇紧抿着。然后,画面切换到红眼男人不在的时候,镜中的阿布拉克萨斯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时不时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嘴唇飞快地动着,显然是在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那个囚禁他的疯子。
汤姆死死盯着镜子,试图捕捉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口型。他确定,那就是他的阿布。只有他的阿布才会有那种即使身处劣势也毫不退缩的骄傲,只有他的阿布才会在背地里用那种独特的、带着马尔福式优雅的刻薄诅咒一切。
“阿布……”汤姆的声音沙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祈求,“看看我……看看这边……”
他走到镜子前,用力敲打着镜面,试图引起注意。但镜中的阿布拉克萨斯仿佛完全沉浸在自我的愤怒和筹划中,对镜面这边的呼唤毫无反应。他们之间隔着的,似乎不仅仅是玻璃,而是整个世界的壁垒。
景象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最终如同烟雾般消散,镜面恢复了正常,只映照出汤姆自己苍白而扭曲的脸,以及床上那个宁静得令人心碎的睡美人。
汤姆后退一步,呼吸粗重。愤怒、焦虑、恐惧,还有一丝被侵犯了最珍贵所有物的狂暴,在他心中交织、沸腾。他的阿布,落在了那个显然灵魂破碎得更彻底、行事更加肆无忌惮的“自己”手中。那个红眼男人看起来极其危险,而且……对阿布拉克萨斯有着一种扭曲的占有欲。
他不能再等了。每多一秒,他的阿布就多一分危险。
他转身大步走向书房,魔杖挥动,召唤来堆积如山的古老卷宗和危险手稿。他必须更快,必须找到方法,必须把阿布拉克萨斯带回来。那个时间沙漏静静躺在床头,记录着过去的温存,此刻却像是对他无能的讽刺。他的阿布,正在另一个世界,穿着可笑的短睡袍,咒骂着另一个疯子,而他却被困在这里,无能为力。
这种认知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理智。他发誓,等他把阿布拉克萨斯带回来,他一定要……一定要……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那个红眼睛的自己,最好祈祷别落在他的手上。
魔法部的日子仿佛一台永不停歇的官僚主义绞肉机,将时间、耐心和理智一同碾碎,吐出来的只有更多的羊皮纸文件和更深的疲惫。
汤姆·里德尔,此刻顶着一张属于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精致皮囊,坐在法律司司长那间宽敞得过分的办公室里,感觉自己正在出演一场荒诞至极的默剧。
“司长,”莉莉安·维克多平板无波的声音响起,如同在朗读一段枯燥的魔药配方,“关于‘家用魔法物品自主意识过度觉醒及潜在叛乱风险评估委员会’提交的第三版修订章程,需要您最终签署。另外,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再次发来公函,质疑我们关于‘客迈拉兽蜕皮期情绪不稳定可否作为减轻量刑理由’的指导意见过于……缺乏想象力。”
汤姆,或者说,“马尔福司长”,从一堆关于“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座椅靠垫填充物标准化”的报告中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结着一层薄冰。他用阿布拉克萨斯那特有的、能将沸水瞬间冻结的语调开口:“告诉德鲁埃主任,如果他的部门连一群情绪化的客迈拉兽都搞不定,我不介意派一队受过专业训练的坩埚钳去协助管理,我相信它们至少在‘钳制’方面会更有建树。”
维克多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但声音依旧毫无起伏:“是,司长。那委员会章程……”
“搁着。”汤姆挥了挥手,动作带着阿布拉克萨斯式的漫不经心,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等我哪天心情好到愿意欣赏一群老古董如何用官僚术语给一个茶杯的叛逆行为定罪时再说。”
维克多利落地将文件归入“待处理(无限期)”的文件夹,然后递上一份新的。“这是国际魔法合作司转来的,关于下个月在维也纳举行的‘国际魔法法律框架协调峰会’的初步议程和……您的出席确认函。”
汤姆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冗长的议程,无休止的会议,还有无数张虚伪的笑脸。他几乎能想象到阿布拉克萨斯本人对此会露出怎样一副嫌恶的表情。
“回复他们,”汤姆假笑一声,将文件随意丢在桌角,“马尔福司长非常期待与各国同仁进行……富有成效的交流。前提是他们能提供除了维也纳森林蛋糕和施特劳斯圆舞曲之外的实际内容。”
处理完这永无止境的公文,汤姆以“实地考察基层魔法社会治理情况”为借口——这个借口拙劣得连他自己都想发笑——离开了魔法部。通过飞路网回到里德尔庄园时,他感觉像是从一场黏糊糊的社交瘟疫中逃离出来。
卧室里,阿布拉克萨斯依旧沉睡。汤姆解除了复方汤剂的效果,变回自己。他看着床上那张宁静的睡颜,白天在魔法部积攒的所有伪装和压抑瞬间瓦解,只剩下冰冷的焦虑和挥之不去的、镜中景象带来的暴戾感。
他坐到床边,握住阿布拉克萨斯微凉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修长的手指。床头的时间沙漏记录着过去的温存,此刻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他心头。
“你到底在哪里,阿布?”他低声问,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洞,“那个疯子……有没有伤害你?”
他闭上眼,镜中那一幕再次浮现——猩红的眼眸,扼住脖颈的手,那件该死的、短得离谱的睡袍……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在他血管里奔涌。他从未如此渴望力量,渴望那种足以撕裂空间、将他的爱人从另一个世界的魔爪中夺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