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魔王与他的共犯 第195章 沉默的馈赠

霍格沃茨的六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混合物：owLs和NEwts结束后解脱的松弛感，离愁别绪的淡淡苦涩，以及城堡本身在夏日阳光下蒸腾出的、古老石墙与青草的气息。对于七年级的学生，尤其是那些即将永远告别校园生活的，这种氛围尤为浓烈。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男学生会主席，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正以一种近乎挑剔的冷漠审视着这种弥漫的感伤。他站在图书馆一扇高大的窗户前，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精致的银质袖扣，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窗外在湖面嬉戏的巨乌贼，以及那些三三两两坐在草地上、似乎想将每一寸阳光都刻进记忆里的毕业生。

“如果多愁善感能列入NEwts考试科目，我想至少一半的格兰芬多能拿到‘ outstanding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阿布拉克萨斯没有回头，嘴角勾起一丝惯有的、略带讥诮的弧度。“我更倾向于认为他们会因为‘过度滥情’而被判不及格，里德尔。”

汤姆·里德尔走到他身旁，同样望向窗外。他穿着简单的黑色校袍，领口紧扣，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一种内敛而凝练的气场。与周围或兴奋或感伤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像一块投入溪流的黑曜石，沉静，且无法被同化。

“行李都收拾好了？”汤姆问道，语气平常得像在询问天气。

“家养小精灵会处理。”阿布拉克萨斯回答，同样平淡，“我希望它们记得把我那套龙皮手套从床底下找出来，我可不想到了魔法部才发现自己需要徒手翻阅那些几个世纪没洗过的档案。”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自从那次密室里的“幻境测试”事件后，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变得像此刻这样，简短，务实，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冷的玻璃。

表面上一切如常，他们依旧会在巡夜时并肩而行，在有求必应屋处理“事务”，甚至……几乎每夜都同榻而眠。但某些东西确确实实地改变了。

阿布拉克萨斯骨子里的骄傲被狠狠冒犯了。马尔福的友谊，马尔福的忠诚，他付出的信任与扶持，竟被用那种方式掂量和试探。这比直接的背叛更让他恼火。

他看到过汤姆那晚狼狈脆弱的模样，惊惧如同烙印般刻在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那一刻，他心中的怒火确实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理解。他理解汤姆内心深处那无法言说的恐惧，理解那种害怕失去唯一特殊联结的偏执。

但理解归理解，原谅是另一回事。马尔福的矜贵不允许他就这样轻易揭过。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一种带着明确不满的、冰冷的沉默。

汤姆显然接收到了这种信号。他没有试图辩解，也没有再提起那件事。他只是变得更加沉默，行动却愈发……古怪。

“对了，”阿布拉克萨斯似乎想起什么，从长袍内侧取出一个封着火漆印的羊皮卷，递给汤姆，动作随意得像递过一本多余的课本，“拿着。一些名字，以及他们家族的……偏好。我想你以后会用得着。”

汤姆接过羊皮卷，没有立刻打开。他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是阿布拉克萨斯在霍格沃茨这些年经营、或者说，天然吸引而来的追随者名单。那些出身古老家族、拥有一定影响力、并且对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抱有忠诚（或至少是敬畏）的年轻巫师。这是一份无形的、价值连城的遗产。

“你不必……”汤姆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

“我当然不必。”阿布拉克萨斯打断他，灰蓝色的眼睛终于转向汤姆，带着一丝冷冽的光，“但废物利用总比浪费强。与其让他们在我离开后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不如给你。至少你能确保他们……物尽其用。”

他的用词一如既往的刻薄，但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这是在移交权力，移交人脉，移交他在霍格沃茨经营的一切。这是一种无声的、巨大的馈赠，尽管包裹在马尔福式的讥诮之下。

汤姆握紧了羊皮卷，指节微微泛白。他黑色的眼眸凝视着阿布拉克萨斯，似乎想从那副冷淡的面具下看出些什么。“谢谢。”他最终说道，声音平稳。

阿布拉克萨斯只是轻哼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希望他们不会太快把你那些……嗯，‘宏伟蓝图’搞砸。教导蠢货可是很耗费心力的。”

对话再次戛然而止。汤姆将羊皮卷仔细收好，没有再说什么。片刻后，他转身离开了窗边，脚步声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清晰可闻。

阿布拉克萨斯依旧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上冰凉的宝石。他感到一丝烦躁，像是有细小的荆棘在心脏上轻轻扎刺。他讨厌这种别扭的感觉，但又拉不下脸来主动打破僵局。毕竟，犯错的人可不是他。

那天晚上，汤姆回到级长寝室时，夜色已深。阿布拉克萨斯背对着门，似乎已经睡着，呼吸平稳悠长。汤姆的动作放得极轻，但阿布拉克萨斯能感受到身侧床垫的下陷，以及那熟悉的、带着夜晚寒意的气息靠近。

他们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同床共枕，但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结界。没有交谈，没有触碰，只有彼此清晰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交织。

阿布拉克萨斯是在一阵几乎令他窒息的压迫感中醒来的。他迷迷糊糊地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箍住，肋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抗议。

他挣扎着睁开眼，黑暗中，他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是汤姆。汤姆紧闭着双眼，额头上布满冷汗，眉头紧锁，像是在抵御某种极致的痛苦，手臂如同铁钳般紧紧抱着他，仿佛要将他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汤……姆……”阿布拉克萨斯艰难地发出声音，试图推开他，“松手……你要勒死我了……”

他的挣扎似乎惊动了陷入噩梦的人。汤姆猛地一震，倏地睁开眼。

黑暗中，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冷静与深邃，只剩下未散尽的、如同溺水者般的恐慌和脆弱。他看清了怀里的人，确认了阿布拉克萨斯的存在，那恐怖的力道才一点点松懈下来，但他并没有松开手，反而将脸深深埋进阿布拉克萨斯的颈窝，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

阿布拉克萨斯愣住了。他感受到汤姆身体的细微颤抖，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他灼伤的体温，也感受到了那无声传递过来的、深切的恐惧。一瞬间，密室中汤姆跪坐在地、苍白失魂的模样与眼前这个脆弱地依偎着他的人重叠了起来。

他心里那点残存的怒气，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一声，彻底漏光了。

他叹了口气，带着一种无奈的纵容，抬起手，有些笨拙地、一下下拍抚着汤姆紧绷的脊背。

“好了……没事了……”他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有些沙哑，却奇异地温柔，“我在这儿。”

汤姆没有回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仿佛他是狂风巨浪中唯一的浮木。

黑暗中，阿布拉克萨斯任由他抱着，感受着对方逐渐平复的呼吸和心跳。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听着，汤姆·里德尔。我不会离开。至少不会因为那种可笑的理由离开。但是……”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汤姆后脑勺微湿的发丝，“别再质疑我。马尔福的承诺，一生只有一次。”

汤姆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一个极轻的、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闷在他颈间响起：

“嗯。”

只是一个单音节，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阿布拉克萨斯不再说话，只是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直到汤姆的呼吸彻底变得平稳绵长，紧紧箍着他的手臂也放松了力道，变成了一种依赖的环抱。

阿布拉克萨斯在重新沉入睡眠之前，迷迷糊糊地想，或许……明天早上，他可以勉强忍受和这家伙共享一顿不那么沉默的早餐。